施璟自請玄鐵锏。

他又不傻。

自己的人手，反而能控制輕重。

不過也不是隨便糊弄，也是傷筋骨了。

臨近過年。

大紅燈籠，嶄新對聯。

北都街頭巷尾，充斥濃烈年味。

自從施璟能進食后，薛一一每天都花樣兒地研究煲湯。

前期，煲消腫化瘀的湯，中期，煲促進骨痂形的湯，后期，煲強筋壯骨的湯。

現在剛進后期。

今天，是鹿筋湯，可以強筋壯骨。

薛一一知道施璟不想見。

他恨，厭惡。

所以每天都把湯給文虎，就離開。

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除夕前一天，因為通大堵塞，薛一一到醫院晚了一些。

文虎在前院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薛一一懷抱著保溫桶，跑來。

薛一一拉一下圍巾，出整張臉，著白霧道歉：“不好意思，堵車，我來晚了。”

把湯遞過去。

文虎接著，客套：“我也沒等多久。”

薛一一抱歉一笑，從托特包里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致小盒子：“我昨天了一些棗泥，特別甜，就隨便做了些糕點，帶給你嘗嘗。”

文虎知道，哪是什麼隨便。

隔三岔五的‘隨便’，是‘賄賂’。

薛一一做的東西，確實好吃。

不過……

文虎接過小盒子：“一一小姐，明天二爺就出院了，你就…不用來送湯了。”

薛一一木然一下，勉強扯開角：“好，這段時間謝謝你。”

文虎不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麼。”

薛一一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詢問：“你知道他出院回哪兒嗎？”

文虎：“應該是回施家……”

“能耐啊！”文虎背后，一道戲謔聲。

文虎背脊一僵。

薛一一更是全一怔。

文虎側。

薛一一才看見施璟。

他穿著病號服，外面套一件羽絨服，手指著半只煙，眼睛在兩人臉上慢悠悠掃一下。

走近。

文虎往旁邊側一步，低下頭。

施璟抬手，指背拍一下文虎口，跟幫忙撣灰似的，語氣通達理：“你要不換個人跟？”

文虎頭更低了：“對不起，二爺。”

薛一一知道自己又連累人了：“不關他的事，是我求他……”

“求？”施璟打斷，深意地睨著薛一一，“這次又想從我這里什麼？”

薛一一被質問得苦又愧，臉皮一陣白一陣紅。

施璟倨傲地歪一下頭，很是大方：“想要什麼直接說，何必大費周章？吃力不討好的，不累？”

說著，吸一口煙。

薛一一聞到煙味。

很想他不要煙。

但沒有資格。

垂下眼睫，輕著，手指不自覺攥托特包包帶：“…我沒想什麼。”

真的沒有。

真的。

薛一一難地解釋：“我只想盡可能地彌補…”

施璟墨瞳孔一，轉頭，盯一眼文虎手上的東西，冷聲：“你也不怕放點什麼把我毒死！”

薛一一聞言，倏然抬眸，看著男人立凌厲的側臉線條，心臟鈍得不能呼吸一般。

施璟捻滅煙，慍怒：“都滾。”

轉離開。

文虎自然不能‘滾’，手上保溫桶連同小盒子推給薛一一。

薛一一下意識懷抱住。

薛一一抱著東西，佇在原地很久，才失魂落魄走出醫院。

薛一一換了個住的地方。

打開門，還能聞到殘留的，淡淡的藥膳味兒。

薛一一拿出餐，自己把湯喝了。

喝得一滴不剩，肚子撐得難。

可都那麼難了，怎麼還是到心好疼。

靜默的屋子。

餐桌旁邊，疊放三本藥膳書籍，還有工整筆記的記事本。

餐桌上方圓形開口吊燈，落一個燈圈在上面。

薛一一看著，視線逐漸模糊，終于控制不住地趴在桌子上，哭出聲。

連煲湯，都做不了了……

除夕那天，薛一一窩在單人沙發上，看春晚。

直到窗外煙火聲澎湃，才發覺年倒數已經結束。

腦海里沒有殘存一個節目容。

薛一一關掉電視，在黑暗中抱住自己。

薛一一遞的辭職信，在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得到批復。

手上還有工作需要接，都是應該負責的。

所以，還會時不時去一趟公司。

不去公司的時候，就在出租屋里發呆。

或者，去曾經和施璟的家，樓下轉一圈。

不知道他有沒有回這里住。

更不敢上樓。

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又慶幸，公司偶爾讓回去一趟，沒把趕出這座城市。

這天，薛一一領著同事去拜訪紀昭霓，接合作項目事務，也疏通一下人際關系。

對于政府項目，總是會格外重視。

談完正事，紀昭霓拉著薛一一閑扯一句：“下個月十五號，我哥生日，在會所組一個單PTY‌，你來嗎？”

薛一一婉拒地搖頭。

紀昭霓眨眨眼睛：“怎麼？是有男朋友了？也可以來……”

男朋友…

薛一一腦海里浮現一張桀驁張揚的臉，瞬間有被厚實膛溫暖環抱的覺。

心頭涌上苦。

三月末，薛一一將宜和的事務徹底接完，走出公司，一直走一直走，停下腳步時，不知不覺的，發現又到了曾經和施璟的那個家樓下……

就在這時，接到施裕的電話。

薛一一去中安保找施裕，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一顆心忐忑不安。

書直接把薛一一帶進一間偏商務的會議室。

施裕坐在沙發上。

薛一一站著。

施裕抬一下下：“坐。”

薛一一微點頭，坐下。

這才看見兩張沙發中間的桌子上，有一個牛皮文件袋。

施裕關心問：“最近過得怎麼樣？”

薛一一點兩下頭。

施裕：“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還是可以聯系我。”

薛一一低下頭，又點兩下。

施裕無聲嘆一口氣：“康宏智引渡回國了，大概因為康元嘉死了，他心灰意冷什麼都不肯說。”

薛一一眼皮跳一下，很意外：“康元嘉…死了？”

施裕料想薛一一還不知道個中況：“在JSJ的時候，就飲槍自殺了。”

薛一一愣了好幾秒，心頭五味雜陳，發涼。

施裕推一下文件袋：“這是案件大概況，你可以在這兒看看。”

薛一一拿起文件袋，打開。

施裕：“康元嘉是重要人，但他死了，康宏智又什麼都不肯說，所以案件調查停滯不前。”

薛一一仔細閱讀案件檔案。

里面多方證詞言論，是對不上的。

而問題，就出現在康元嘉上。

他在中間，到底是怎麼周旋的？

目的是什麼？

又為什麼絕到飲槍自殺？

施裕：“你跟康家父子是舊識，知不知道什麼？”

薛一一真誠道：“我知道的，已經全部說了。”

施裕：“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康宏智開口？”

薛一一著文件袋，據自己所知道的、了解的，分析康家父子。

好一會兒，抬眸：“我可以試試。”

施裕：“我來安排。”

施裕站起，走到旁邊打電話，安排時間。

剛放下手機，薛一一站起：“我需要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