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小姑的臉越紅，小姑父笑得越開心，沒辦法，大人也有像小朋友的時候。

顧蘭英掀簾進屋，手里還拉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拿吊梢眼給了小知言一個白眼，轉落到馮雅琳上的時候，忙出了些討好的笑，“呦，我就說遠山怎麼一大早就笑得這麼開懷，原來是雅琳來了，你看你這一來，你哥心就特別好，你以后可得多來，我都好長時間沒見過你了。”

又把往后躲的小男孩兒給大力地扯出來，直接推到馮雅琳跟前，“這是你懷哥家的老二，石頭，他滿月的時候你見過他一面，你還記得不？”

馮雅琳對這位姑婆沒什麼好印象，只起敷衍地笑了下。

顧蘭英也不需要馮雅琳說什麼，一掌拍上石頭的背，斥罵他，“別傻站著，快人啊，這是你城里來的小姑。”

石頭怯怯地看了看馮雅琳，又想往顧蘭英的后躲，顧蘭英看他這個只會窩里橫的沒出息樣兒，揚掌要扇他。

馮遠山從廚房走出來，皺眉看向顧蘭英，顧蘭英忙收住手，訕訕地對他笑了笑。

沈云舒跟顧蘭英打招呼，道一聲姑婆來了，走到小知言旁，將他有些涼的手攥到掌心，小知言摟著小姑的腰，靠到懷里，這個姑婆婆一進門就瞪了他，他看到了。

顧蘭英瞅著沈云舒的臉，皮笑不笑地開口，“這幾天不見，遠山媳婦兒又好看了些，你看這小臉兒得呦，要不人家說這嫁人就是重新投生改天換命，我以前還不信，現在見到遠山媳婦兒，這不信也得信了。”

馮遠山拿起外套搭到胳膊上，回顧蘭英，“姑婆，本來就好看，跟嫁不嫁人沒關系，就是沒嫁我，也是好看的。”

顧蘭英囁嚅了下，沒說出話來。

小知言對顧蘭英的話似懂非懂，但他聽出了語氣的怪氣，他小聲接話，“對，小姑打小就是頂好看的，那個時候還不是遠山媳婦兒。”

馮雅琳被他的話逗笑，刮刮他的小鼻子，“你還見過你小姑小時候呢？“”

小知言點頭，“我見過小姑小時候的照片，可好看了，跟個洋娃娃一樣。”

馮雅琳眼睛一亮，“讓我也看看唄，我要提前看看你妹妹長啥樣？”

小知言不懂，看小姑的照片怎麼會知道妹妹長啥樣，他拽著沈云舒的角用眼神詢問。

沈云舒耳有些熱，轉開話頭，“飯吃好了就去穿外套拿書包，小姑父要走了。”

小知言趕從椅子上下來，自己穿上外套，圍好圍巾，戴好帽子，拿起自己的小書包跑到小姑父邊，馮遠山接過他的書包，又俯給他整了整圍巾。

顧蘭英看他們一副要出遠門的架勢，生怕是有什麼好事兒把他們家給落下了，掐上石頭的胳膊，又給他使眼神，讓他撒潑鬧要跟著一起去。

要擱是別人，石頭早就鬧開了，但他最怕他這個遠山叔了，遠山叔看他一眼，他大氣都不敢出來，他又往顧蘭英后躲了些，還狠狠瞪了小知言一眼，他不高興的時候最看不得別人高興。

馮雅琳看到這個石頭的小胖子在瞪小知言，擋在小知言跟前，也狠狠瞪他，有在，誰都不能欺負小知言。

沈云舒好笑地馮雅琳的頭發，把馮遠山和小知言送出了門，小知言有些興，都不用小姑父抱，自己就爬上了車。

馮遠山看沈云舒，囑咐道，“姑婆沒準兒又在琢磨什麼，老太太對姑婆心總是會，由著拿，我不在家的時候，有些事兒你該出面就出面，也不用怕會壞了兩家關系，有些親戚切斷了正好，大家都清凈。”

沈云舒點點頭，“我知道了。”

馮遠山握住的手，挲了下的手背，又開口，“我還沒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

沈云舒腳尖抵上他的鞋，輕輕了，家里那本相冊好像是放到了哪個箱子的下面，應該不難找。

坐在車里的小知言突然想明白了馮雅琳的那句話，他探出頭來，對小姑父道，“小姑父和小姑生個妹妹出來，就能知道小姑小時候長什麼樣子啦。”

沈云舒一頓。

馮遠山展笑開，對小知言贊許道，“好主意，我們小知言真聰明。”

小知言歪頭笑得甜，“我也這麼覺得。”

沈云舒當做聽不見他倆的話，直接回了院。

后又傳來小知言的聲音，“小姑怎麼走這麼快？”

馮遠山回他，“你小姑害了。”

小知言聲音更小了些，“那妹妹是不是也會和小姑一樣容易害？”

馮遠山道，“應該是。”

沈云舒的腳步更快了些，直到聽不到兩人的聲音，才緩下速度，冷風拂面帶走臉上的臊熱，角輕揚起。

顧蘭英站在窗前看著院子里的人，暗罵一聲“狐貍”。

沈云舒和顧松寒等老太太趕集回來，才去林杏芝娘家，車還沒開進他們鎮，沈云舒就在街邊看到了林杏芝，和走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個頭不高，白白凈凈，戴著副無框眼鏡，林杏芝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一看關系就不一般。

林杏芝乍一看見從車上下來的沈云舒，有些慌，倒是那男人很鎮定，打量完沈云舒，還沖笑了笑，看的眼神像是認識的樣子。

沈云舒對他的第一覺就不好，看著像是溫潤無害，但眼鏡后面的那雙眼睛著些難掩的明。

顧松寒就近找了個茶樓，又要了個包間，眼鏡男也想跟著林杏芝一塊兒進，顧松寒直接手攔住了他，笑著道，“我嫂子跟嫂子這都好長時間沒見了，讓們倆好好聊，說說親近話，咱就別摻和了，出去煙？”

他話說得客氣，但手攔得一點都不客氣，顧松寒在個頭上就能勝出一大截，眼鏡男也識時務，沒再往里走，跟著顧松寒出了茶樓。

沈云舒也不看林杏芝，自顧自地拉開椅子直接坐下。

林杏芝略顯局促地看沈云舒一眼，不過馬上又直背，將手里的包放到桌子上，包的銘牌正對著沈云舒，扯開椅子坐在沈云舒的對面，疊翹起高跟鞋，先開口，“云舒你說你，結婚這麼大的事兒也不說跟我說一聲，我要是知道了，怎麼也得趕回來給你添添喜氣。”

沈云舒笑了笑，“我倒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也得有你的聯系方式才行。”

林杏芝眼里出泫然泣的委屈，“你這是在怪我對不對，怪我這麼些年都沒聯系過你，我知道你恨我，云舒。”

沈云舒打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林杏芝緒被打斷，也難再出眼淚，掏出手帕假裝了眼，“我昨天早晨才到的家，下午就去了機械廠，誰知道黃大娘說你已經結婚搬走了。”

說著話，又往前湊了些，“你說你還有本事，怎麼找上了馮遠山，你見過他爹了嗎？”

沈云舒似笑非笑地看。

林杏芝被看得心虛，直起，端起茶壺倒了杯茶，放到沈云舒手邊，“我這不是關心你，怎麼說我也做過你兩年的嫂子，你爹娘不在了，你哥不也在了，我現在就算你半個娘家，我得替你哥看顧著你些，要不他在上面怎麼會踏實，你說是不是？”

沈云舒又把那杯茶推回給林杏芝，“那這杯茶就算是謝謝杏芝姐這些年對我的看顧了。”

林杏芝被噎了下，在心里暗自嘀咕，幾年不見，這小丫頭片子倒是出落地愈發沉穩了，以前就覺得

小小年紀能經事兒，現在上好像又多了些不顯山不水的氣場，也不知道是被誰給帶出來的。

端起那杯茶，一口氣喝到到底，拿手帕沾沾，又笑著道，“嫂子我也就是瞎說說，我從前就知道云舒你是個本事人兒，哪兒需要我看顧，我聽說你現在都把機械廠的那房子全款買下來了，還自己開了服裝廠，放眼咱們這周邊幾個鎮，也找不到一個比你再能干的姑娘了。”

沈云舒不冷不淡地回，“杏芝姐你太抬舉我了，機械廠的房子是我東拼西湊找的錢才付上的全款，買那個房子也不為別的，就為了留個念想，我哥在里面住過，我一進那個房子總覺得還能看見我哥的影子，所以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它給買下來。”

林杏芝的臉唰一下變得有些白，把想借那個房子住一段時間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沈云舒看著，又道，“服裝廠是我跟別人合開的，本錢也是我找青螢姐拿的，開不開得起來還不定，沒準兒沒干兩天就黃了反倒欠一屁債。”

林杏芝不信，“你哪兒用得著借別人錢，馮遠山不有錢？那麼大的廠子都蓋起來了，不就在你們鎮的河東邊，我都去看過了。”

沈云舒從最后一句話里聽出了些意思，回道，“有什麼錢，他的錢都是借的銀行的，那是要按天付利息的。”

林杏芝笑，“云舒呀，你不用唬我不懂這些，銀行借他錢也是要有資產抵押的，我可都打聽過了，馮老板這名號可不是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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