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松寒不知道，在小知言心里，厲害的人有很多，他的小顧叔可能也就排在他小指頭的位置，而且這陣子顧松寒連小知言小指頭的位置都排不上了，出差回來的小姑父在小知言心里的排位直線上升，一天比一天靠前。

小姑父會在早晨小姑還沒醒的時候，教他下圍棋，會在晚上睡覺前給他講故事，還會教他做大汽車的模型，小姑父做出來的汽車模型他之前見都沒見過，他覺得小姑父可太厲害了。

只是這麼厲害的小姑父會在偶爾的時候問他一句，他是不是最好的那個小姑父，小知言覺得小姑父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他現在只有他一個小姑父，他自然就是最好的那一個。

但小知言沒有問出他的疑問，因為他能覺到小姑父好像很想要這個最好，所以他每次都會很大聲地說小姑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姑父，然后他就會在小姑父黑亮的瞳仁里看見些笑，雖然不明顯，但他知道小姑父是開心的，他還喜歡看小姑父笑的。

不只小知言喜歡看，顧老太太也喜歡，邊包著餃子邊對沈云舒道，“這是要辦自己的大事兒了，我這幾天在他臉上見到的笑模樣比這些年都多，他打小就不笑，我還以為他這輩子也就這張冷臉了，誰想結了婚還能換換子，街坊鄰居都說，等他后面再一當爹，沒準兒這子還能再換換。”

在旁邊搟餃子皮的沈云舒聽著老太太的話，臉微紅，又想起什麼，臉更紅了些。

后天就是他們的婚禮，本來因為婚禮的事還很張，但這幾天一直擔心那天跟許姐說的話會傳到他耳朵里，對婚禮的張倒淡了些，現在越想越后悔，但愿他永遠都不要聽到那些話，松寒不會多說什麼，其他人應該也不敢把話說到他跟前，現在只能抱著這個僥幸心理。

廚房里飄出來的味道將沈云舒的思緒打斷，放下搟面杖，急著跑進廚房，火上還悶著米飯，顧著和老太太說話了，差點兒把這茬兒給忘了。

老太太也早忘了火上的鍋，揚聲問，“沒糊吧？”

沈云舒掀開鍋蓋，拿鏟子攪拌了下，又嘗了些生，回道，“沒有，差一點，現在得剛剛好。”

馮遠山掀簾走進屋，他剛在院子里只聽了個話頭，笑著問老太太，“把什麼做糊了？”

老太太嗔他一眼，“什麼也沒糊，云舒偏疼你，知道你不吃餃子，又另外給你做了米飯，你說你福氣都是打哪兒修來的，能找到這麼好的媳婦兒。”

馮遠山下外套掛到架上，往廚房走著回老太太的話，“還能打哪兒修來，這不都是您給的，要是沒您，我不也娶不到這麼好的媳婦兒。”

老太太挑眉看他，“呦，今天這是怎麼了，都會說俏皮話了。”

馮遠山回道，“自然是到好事兒了。”

話說完，人已經進了廚房。

老太太笑著哼一聲，看到這是真的到什麼好事兒了，一回來就知道去找自己媳婦兒了。

沈云舒從火上端下鍋，轉看到走進廚房的人，目滯了下，他今天去市里談事，出門很早，他走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勉強睜開了些眼，也沒看太清他穿的什麼服出門。

看來他今天談的事很重要，還是第一見他穿西裝，他材好，個子高，肩寬，長，銀灰西裝搭配黑襯衫，更顯得筆俊朗。

馮遠山注意到的目，不聲地走到跟前，接手里的鍋，“小知言呢？”

沈云舒從他上轉開些視線，回道，“松寒領著他去河里冰了。”

馮遠山把鍋放到臺面上，下西裝外套，搭到一旁，將襯衫的袖子挽到胳膊肘，摘下手表，慢條斯理地洗起了手。

沈云舒的視線又回到了他上，總覺他這幾天在有意無意地撥，不過有時又覺得可能是的錯覺，因為這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自從那晚之后，他說話算話，沒再過，但他會在洗完澡后給頭發，也會在抹潤油的時候，給抹背上夠不太到的位置。

他做這些事時，面上平靜，沒有任何表，手上也不會去到不該去的位置，弄完就算結束，看起來就是單純的幫忙。

反倒是會莫名的臉熱心躁，睡著了還會做不該做的夢，潤油只讓他抹了一次，就不讓他再抹了，理由是他太浪費的雪花膏了，每次只舍得用一小點，他倒好，用得跟不要錢似的。

誰知道他昨晚直接給拎回來了好幾盒，然后又在抹背的時候，挨了過來，說是要試試他買的雪花膏好不好用，讓他在他自己上試，他說這東西用在他上才是真的浪費，昨晚又被他弄得做了好多七八糟的夢，今天早晨本來想早起給他做些飯的，也沒起的來。

沈云舒想起他的那句話，他要正視自己的，原本以為只是承的那一方。

的視線從他被水流穿過的手，慢慢轉到水珠劃過的小臂，最后落到他領口微敞的頸側，一直覺得他穿好看，現在又覺得黑的襯衫穿在他上又另有一番

味道。

馮遠山洗完手，拿過巾，看一眼，“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沈云舒臉一熱，手拿菜板，嘀咕道，“誰盯著你看了。”

馮遠山走近，“喜歡我穿襯衫？”

沈云舒屈肘頂他，讓他離遠一些，“你快去幫著姥姥包餃子，我要炒兩個菜。”

馮遠山俯湊到耳邊，“今晚要不要穿著這服伺候你？”

沈云舒驀地頓住。

馮遠山薄的耳尖，“不是夸我伺候得好。”

第41章 沈云舒，我看我就是這些……

沈云舒裝傻否認到底，“什麼伺候得好，你從哪兒聽來的閑話，我什麼時候敢勞你馮老板伺候過。”

馮遠山道，“裝傻也沒用，待會兒我們再好好說說這件事。”

沈云舒肩膀放松下來，仰起頭看他，眸底藏著些笑，“待會兒我可沒時間跟你說什麼，吃完飯我和小知言就要回機械廠，你是不是給忘了。”

馮遠山愣了下，又想起來，他們這兒的老禮兒，結婚前一天，新人不能面，前幾天已經跟他說過，今晚就得回機械廠那邊。

他剛腦子里都是劉承北打趣他的話，開車一路奔回來，心就跟那十幾歲的傻愣小子一樣，直接把這茬兒給忘了。

馮遠山攥上的手腕，重新做安排，“小知言就不要回去了，讓他跟著老太太睡，我過去陪你前半夜，過了零點我就出來睡車里，不然我也是不放心，得過去守著。”

沈云舒搖頭，臉更紅，“不要，青螢姐和歲歲今晚會過去，我們已經說好了，你也不用守在外面，院墻上面都茬上了玻璃，沒人敢翻的。”

馮遠山拇指有下沒下地挲著的腕骨，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沉默看。

沈云舒在他目的注視下，心里生起些鼓噪，可還是沒松口，機械廠那邊的房子隔音有多不好比誰都清楚，他折騰起來不管不顧，不什麼都被人聽了去，腳尖輕踢下他的鞋，小聲道，“就分開兩個晚上呀。”

馮遠山攥的手，“不是兩個晚上，是六個晚上。”

沈云舒開始還沒明白他這六個晚上是怎麼得來的，轉念才想清楚他是從哪天開始算的。

他看的眼神里好像還有些幽怨，沈云舒想笑，又忍住，像哄小知言那樣，手他的頭發，聲道，“急什麼，房花燭夜總有你表現的時候，這兩天你再多攢攢勁兒。”

馮遠山微一怔。

沈云舒嘗到了逗弄人的樂趣，屈指蹭蹭他的下，“怎麼愣神兒，難道那天你就想白頂著個新郎的名頭，晚上不準備出力。”

馮遠山冷笑聲，掐上的腰，“沈云舒，我看我就是這些天把你慣上天了。”

沈云舒忙抵住他的肩，提醒他，“姥姥可是在外面呢，你不能欺負我。”

兩個人說話的聲兒一句比一句小，這沈云舒還怕老太太會聽到，心一直有些提著。

馮遠山斷的后路，“放心，老太太早就出去了。”

顧老太太活到這麼大年紀，看什麼看不出來，早在馮遠山進廚房時就拍拍手上的面，哼著小曲兒起，到院子的南墻兒拿蒜去了，新婚小夫妻，那可正是膩歪的時候，得騰地方。

沈云舒心里一慌，推他更用力，他胡來起來就沒個完，上次被松寒堵到廚房里的事還讓心有余悸，可不想今天再當一次貓，小聲求饒，“遠山哥，我錯了還不行嗎。”

馮遠山不的，“只上說錯？”

沈云舒被他困在懷里，抿和他對峙。

小知言冰回來，跑進院子里，先高興地大聲“太”，又問小姑呢。顧老太太回他，小姑在屋子里呢。小知言雖然急著想見到小姑，可還是乖乖走到太跟前，一手幫太拿蒜，另一只手又牽上太的手，小姑說太照顧他，他也要學會照顧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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