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之前,沈云舒特意跟著陸秋明過去確認過每臺機子的況,問題都不算大,修倒也好修,就是會比較煩鎖,得需要些時間,陸秋明這兩天都在盯這件事。
他們已經接到一個訂單,量不大,算是試單,他們計劃是周五之前把紉機都修好,這周末就開始試工兩天,看看哪有問題好做及時調整,然后盡快把客戶的單子給做出來。
雖然這單客戶要的不急,但這是他們的第一個訂單,肯定要讓客戶看到他們的貨水平,不能拖到最后。
今天修理的進度比較快,只剩最后兩臺,陸秋明不想留到明天再耽誤一天的時間了,他打算今晚把這最后兩臺修完再回去,怎麼也要到八九點才能結束。
沈云舒想著得去跟值班室里的人打聲招呼,說他們這邊今天要晚些時候走,再順路去食堂給秋明哥和師傅買些飯回來。
小知言看師傅修機看得都挪不開腳,沈云舒他都沒聽見,陸秋明看他一個小娃娃對這些事這麼著迷,覺得很稀罕,讓沈云舒盡管去,小知言有他看著呢,出不了事兒。
沈云舒也知道出不了什麼事兒,但人不在的視線里,還是有些不踏實,買完飯路過辦公樓,本來想要不要上樓去看看他什麼時候能走,上了兩步臺階,最后又收住了腳,萬一他在忙,去了也是耽誤他的時間,有什麼事還是回到家再說。
一轉,看到迎面走來的人,有些愣住,腦子里模模糊糊閃過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何燕婷今天沒有戴眼鏡,沈云舒突然想起了為什麼會覺得眼。
何燕婷看到沈云舒,腳步也慢下來,看照片的時候,就已經覺得驚艷,現在看到真人,才發現照片都沒把這雙眼睛的靈拍出十分之一。
顧松寒哼著小曲兒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小曲兒在他嗓子里登時戛然而止,他語氣夸張地先沈云舒,“嫂子,你找我哥嗎?他今晚有飯局,已經走了,走了得有半個多小時了,你要是有急事兒,我現在給他大哥大打個電話。”
沈云舒回道,“不用,我沒急事兒找他,就是看看他什麼時候走。”
顧松寒飛快運轉的大腦還沒想好要怎麼介紹何燕婷,何燕婷已經先一步走上前,出手對沈云舒道,“你好,我是何燕婷。”
沈云舒聽出了就是那晚打電話的人,也出手,回道,“你好,我是沈云舒。”
顧松寒怕何燕婷再多說什麼,直接截住的話,“嫂子,何工之前在德國留過學,廠子里新進的那批生產線是德國產的,遇到一些翻譯上的問題,請何工過來幫幾天忙。”
又對何燕婷道,“何工,陸總工找你好像有急事兒,都去了你辦公室幾趟了,你快上去看看吧。”
何燕婷蹙眉看他一眼,這瞎話能編得再明顯一點嗎。
顧松寒笑得尷尬。
沈云舒能覺到顧松寒的張,也就不多留,只說那就不耽誤你們忙了,又大方回視何燕婷打量的目,對微微頷首,客氣地道一聲“何工回見”。
顧松寒抹一把腦門上出的虛汗,在心里道一聲謝天謝地,還是嫂子諒他的苦。
沈云舒看顧松寒這個樣子,好像有些知道他那晚說的“別在你嫂子面前多”指的是什麼。
拎著飯慢慢地往回走,走在前面的兩個人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將的思緒拽回來,他們的話也進到的耳朵里。
其中一位神神道,“那位喝過洋墨水的何工好像是沖著馮老板來的,據說之前和馮老板是同學,兩家還是世。”
另一位嗓音揚起了些,“是吧,我就說一個城里姑娘怎麼想著往咱這兒跑,不知道馮老板結婚了嗎?還這樣拋家舍業地奔過來,”他說著話又低了些聲音,“你是沒見過馮老板現在那位,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嗐,好看又怎麼了,好看又不能當飯吃,你想啊,一個是機械廠的工人,撐死也就是個中專畢業吧,家里要什麼沒什麼就不說了,好像還是帶著一個小侄子嫁過去的,另一個呢,都能去德國留學了,家庭條件肯定擺在那兒,關鍵還是個博士,對馮老板的幫助只能多不能,馮老板可是個本事人兒,以后不定會做出多大的事業呢,一個對他來說是拖累都不為過,另一個是助他攀青云梯的幫手,你說你要是馮老板,你會怎麼選?”
另一個人干笑兩聲,又為難地撓撓頭,“我又不是馮老板,這也不到我來選。”
兩個人說著話拐了彎,進了廠房里。
沈云舒諷刺地扯了一下角,今天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番話,上午在茶館里,他父親坐在對面,將的條件一一地擺出來,又嚴厲地質問,你除了會拖累他,你還能給他什麼。
現在想想,當時的回答實在是過于天真,也不怪他父親聽完沉著臉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還不讓把他們今天的見面跟他說一個字。
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說上午的事,老太太說他跟他父親一直都不太對付,不太想因為再給家里惹出什麼不必要的司來。
沈云舒走神走得厲害,沒注意到后的自行車鈴聲響,被疾馳而過的自行車刮到,子趔趄了下,
又想護手里提著的飯,沒穩住腳,右的膝蓋直接撞在了馬路牙子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些,一時不了,只能站在原地慢慢地緩著疼。
在后面走著的陸釗遲疑著要不要上前,他還沒邁腳,沈云舒抹掉眼角的淚,緩過那陣鉆心的疼,挪著一步一步地走遠了。
陸釗若有所思,他原來以為老板結這個婚,完全就是被相所迷,昏了大頭,現在看著那個略顯倔強的背影,不知道怎麼的,他好像品出了些別的東西。
沈云舒等到晚上小知言睡著了才理膝蓋上的傷,多虧穿得厚實,只是輕微的了些皮,拿棉棒簡單消好毒,看了眼墻上的鐘表,已經快十點了,他還沒回來,沈云舒猶豫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又想他也沒打電話回來,應該就是還沒應酬完。
在煤爐上坐上鋁壺,等他回來要是,可以下點面或者餛飩,又將臟簍里的服都手出來,雖然有洗機,還是用不太慣,小件的基本都是手洗,等到十一點,去院門口轉了一圈,還是沒聽到胡同里有什麼靜。
回到屋,半窩在床上織起了,心里記掛著事,織了一會兒就織不下去,又拿過床頭柜放著的雜志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心也慢慢靜下來,眼皮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些沉,但睡得不實,外面響起靜,就睜開了眼。
馮遠山推門進來,兩人對上目,他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沈云舒能從他的眼里覺到他的緒不高,從迷糊中立刻清醒過來,又擁著被子坐直些。
還沒說話,馮遠山的視線淡淡掠過,徑直往洗澡間里走過去,嗓音沙啞,“你睡吧,我去洗個澡。”
沈云舒看著洗澡間閉上的門,手指摳著被子的一角,愣了會兒神,又從床上下來,先去隔壁房間看了看小知言,又去把溫在爐子旁的蜂水端進來放到床頭柜上,然后拿著提前放在暖氣片上的服,走到洗澡間的門前,叩了兩下門,“換洗服我給你放門口了。”
里面的流水聲停下,回給一聲“嗯”。
沈云舒腳尖抵著墻,默了半晌,輕聲問,“你怎麼了,喝酒喝難了?”
馮遠山言簡意賅道,“沒有。”
沈云舒又問,“你不,有面條也有餛飩,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一些。”
馮遠山回,“不。”
沈云舒想了想,斟酌開口,“我今天……”
想說我今天見過你父親了,但話還沒說完,閉的門從里面打開,直接被拽了進去,他將抵在門后,裹挾著醺醉的氣息鋪天蓋地過來。
吞噬,啃咬,捻弄,他的手和一起,所到之皆掀起一陣戰栗,沈云舒沒一會兒便在了他懷里,到了他呼吸里不知名的慍意,踮腳仰頭承著他給過來的一切,手輕輕地在他的頸后,想給他些安。
的乖順和攥在掌心的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他今晚一直沒等到電話的惱怒,他咬著的角,沉聲問,“我是誰?”
沈云舒輕著氣回,“遠山哥……”
馮遠山不滿這個稱呼,時禮哥,秋明哥,誰在這兒都是哥,他指間的力道慢慢加重,“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哥,重新想我是誰。”
沈云舒被他碾刮得渾哆嗦,聲音里帶上了哭腔,“遠山。”
馮遠山結上的青筋滾,又吮的,“乖,再一遍。”
沈云舒被他哄著,微微地又了聲“遠山”。
馮遠山獎勵般的親得愈發溫,但手上的作卻兇狠又肆意。
沈云舒不住這樣冰火兩重天的磋磨,在嗓子里的低漸漸克制不住,從的間溢到他滾燙的呼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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