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漁對他說，“吳簡安告訴我，你今天去應酬了。”

陸明潼神淡了幾分，“嗯。”

“你回來的時候喝醉了，又說酒話喊胃痛。”沈漁話語里有重重的愧疚，“就為了我一個不值一提的破策劃案，你向人一次一次低頭。我舍不得你這樣。我這樣不懂珍惜、任妄為，上天總不會永遠地饒過我吧？即便他愿意，我也不愿意了呀。如果勢必會辜負一個，我不想你是被辜負的那個。你不該為我苦了，我實在是不值得的。”

陸明潼認真聽說完，闔了闔眼，回應說：“除了最后一句，我都同意。”

你當然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2分評論發紅包。

第37章 擁你于深谷（05）

沈漁一直自我定位是個方面很遲鈍的人。

學步晚, 說話晚，連發育也比別人晚一些。

清水街一畝三分地的市井生活, 塑造了的年, 其實被母親的強悍格，和父親的社會地位保護得好, 無憂無懼地長到了十八歲。

葉文琴常說, 做事不腦子，一下才曉得一下；沒個規劃，只看眼前。

如果不是家庭驟變, 還將沿著這遲鈍的軌跡繼續生長下去，如今或許多半順著葉文琴的意思去了制, 干一份薪酬不怎麼高卻很清閑的工作；談著一個男朋友, 不那麼著急結婚, 但又似乎隨時可以結婚。

原該走上這樣一條平淡的路。

沈繼卿和許萼華的事，打破遮風擋雨的繭房, 知道世間更多的, 是幸福的假象。

陸明潼的存在, 又強迫去進一步思考, 善與惡，有罪的與無辜的，什麼不可豁免，而什麼其實可以饒過自己。

以十八歲為界，尚且不長的人生可以分作兩半。

前一半與父母依為命，后一半的主題, 是陸明潼。

他強勢地、偏執地、不可忽略地、橫沖直撞地、無孔不地、又不失投機取巧地，一定要在的人生占得一席之地。

長往往伴隨疼痛。

而陸明潼是切實覺到痛的那個人。

起初想否認這樣的荒謬的事實，也驅逐他的存在。固守于清水街，猶如固守回不去的永無島。

后來發現，與陸明潼在那樣蠻荒而孤獨的年歲，在被父母拋下的孤島上，相依為命著，互相活了對方的影子。

除非永遠躲藏在黑暗里，否則，人是沒辦法驅逐自己的影子的。

今天僥幸撞見陸明潼應酬回來。

守他到半夜，聽他眉頭蹙地說胡話、喊著胃疼。

實打實覺得心疼。

這種覺，在從前疾言厲趕他走，看見他眼里忍不發的怒氣和痛苦時，同樣一次次地會過。

不過這一次，天平終歸偏向了陸明潼，讓決心，下一次的痛苦，換自己來承。

實在不能想象，將他從自己的人生中剝離。

這些，沈漁都沒告訴陸明潼。

只對他說了春節和沈繼卿的一番對談，以及看見葉文琴和朋友的合影，那里面切切實實的，沒的位置了。

悵然地想，其實也無須湊到葉文琴跟前去，讓自己的存在，時刻提醒著葉文琴失敗的前半生了。

陸明潼眉目舒展，他愧疚卻坦然，矛盾地用沈漁想通的理由，但還是追問：“這里面真沒有吳簡安的因素？”

“沒有！”

“不說實話是吧……”他手向被里探，嚇得驚連連地往后躲，并且求饒。

“好了好了！”沈漁到了床鋪的邊沿，再一下就要掉下去了，“只是導|火|索，導|火|索而已，請不要隨意拔高的影響。”轉頭將臉埋進枕頭里，聲音悶沉，“……因為我發現，沒法忍你其他人‘姐姐’，想象的都不行。”

陸明潼怔一下，朗笑出聲。

今天的沈漁，坦率得過于可了。

他繼續湊過去，無視的警告神，趕在準備下地“逃命”之間，一把將撈進自己懷里。

下抵著的肩膀，沉沉的聲音問著：“吳簡安有沒有告訴你，我今天為什麼被叔叔喊去這一頓飯。”

“沒細說，只說是姓吳的利用了你。”

陸明潼出一只清亮的眼睛來看，“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沈漁瞬間卡殼，想到以前問過陸明潼這個問題，他聲俱厲地說那人已經“死了”。

“架子上CVD封面上的那個人，就是。”

“啊……”沈漁愣了一下，繼而驚恐想到，“莫非今天……”

陸明潼“嗯”了一聲，將臉再埋下去，不愿細說。

沈漁惶惶難安，不知道怎麼是好了，他不愿意說，也不敢追問，只說：“對不起。”

“真覺得歉意，拿出點誠意補償我。”陸明潼轉瞬便從那樣難過的狀態里調整過來。誠然回來的時候，他被一晚上的試探和算計惡心得不行，但沈漁輕易地治好了他。

三分輕佻的語氣，結合再去索要的作，原本以為沈漁會拒絕的，結果沒有。

毫不猶豫地便偎向他，倒他覺得，自己是個挾恩起價的渣男了。

只好挑眉解釋一句：“我沒想敲竹杠啊，是你自己不拒絕我的。”

語罷，便翻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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