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斜切進臥室的木地板，窗外掠過幾只灰雀，撲棱棱的震翅聲撞碎一室寂靜。

安姩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醒來，邊已經沒有男人的氣息。

起床換服，下睡，白皙的在空氣中，文剛剛套上，正著手調整半球位置，盛懷安推門走了進來。

“你……”安姩趕忙拿起服擋住前的春，瞪大眼睛看他。

男人著正經清貴，氣定神閑走到面前。

“不再睡會兒？”

看著他深邃的眉眼，安姩將自己裹得很，面頰微微發燙。

“我待會兒得去學校，利用周末一天時間練練集舞。”

盛懷安盯著，目從臉上往下移，如有實質的眼神讓安姩心頭一。

見防無可防盯著自己，男人眼底含笑，“我幫你穿？”

安姩趕忙搖頭，“不用了，我很快就好，你要不到客廳去坐會兒？”

男人揚了揚眉，“昨天咬我的架勢去哪兒了？你哪里我沒見過……”

“你不許再說了！”安姩紅著臉瞪他一眼。

盛懷安不失笑，笑聲愉悅，手了的腦袋，這才轉退出臥室。

安姩穿好服，迅速去浴室洗漱好便忙著下樓。

下去就看到盛懷安在剝蛋，時不時攪拌一下面前冒著熱氣的茸粥。

晨將他冷峻的側臉廓鍍得溫潤，深邃的眼神此刻在蒸騰的熱氣里，晃一晃就要化了。

“好香的粥。”安姩快步走過去，在他旁坐下。

盛懷安將粥和蛋一并遞給，“慢慢吃。”

吃完早餐，倆人一起出了門。

車碾碎一地槐花，穩穩停在學校門口，下車前，正要開車門的安姩被盛懷安拉住。

“怎麼了？”

盛懷安摟住的脖頸，俯親了親的額頭。

安姩抿笑了笑，手拽了拽他的領帶末端，“走啦。”

梧桐樹的影子掠過紅旗國禮的車窗，男人注視著那抹逐漸小的娉婷影走進校園。

收回視線，又恢復到清冷肅然的模樣，和的眼神立刻變得鋒利。

回到辦公室。

楚瀚立刻將公文包里面的加急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往前推了推。

“盛書記，安鶴青已全部招供。”紙張在冷氣里泛著澤。

翻頁聲與窗外林蔭樹上的蟬鳴聲織白噪音。

神鑒定報告郝然出現在眼前，視線掃過“苯二氮䓬類藥過量發譫妄”的診斷結論時，盛懷安瞳孔森寒如冰。

“說。”

楚瀚立刻脊背直，聲音繃，認真匯報：

“安鶴青當年用藥致使安譯川神異常，制造出對方因神失常而傷害他人的假象，再以聯合通神病院的醫生把安譯川強制關了進去，讓他沒法為自己辯解。”

“繼續說。”男人的聲音低沉且抑。

楚瀚咽了咽，接著道：“所有這一切的起因，皆源于貪。貪圖，妄圖將冷玉書據為己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那個漁翁就是冷凌燁，他像個險的棋手，布下了一盤錯綜復雜的棋局，把所有人都算計進了。”

“他設計讓冷玉書參加一場商務酒局，故意在酒里下藥，再將送上安鶴青的床，他的目的昭然若揭，想要安鶴青為他今后犯罪路上最大的保護傘……”

面對自己心心念念卻始終無法得到的人，安鶴青就像被沖昏頭腦的困，早已將組織紀律拋之腦后，忘了自己是有家室有兒的人，忘了自己上肩負的責任。

那一夜過后，冷玉書失魂落魄逃離酒店，不久后便查出懷孕，自此便與安譯川斷了所有聯系。

而冷凌燁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那晚酒店的監控視頻和冷玉書肚子里的孩子，便是他架在安鶴青脖子上的刀刃。

一旦曝，幾十年的仕途生涯從此走到頭，兒的未來也可能盡數毀在他手上。

冷凌燁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瘋起來沒有人的東西，安鶴青只能任由他肆意拿。

時間安安靜靜過了四年，從第五年開始，安鶴青上的罪孽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他與冷凌燁之間的糾葛如盤錯節的藤蔓，越纏越，難以解開。

直至冷玉書被害亡，再到五歲的安姩被送來安家。

生多疑的他，從見安姩第一面起便帶做了親子鑒定。

得知結果后，他曾嘲笑自己的愚笨，再想已然晚了，彼時已深陷泥潭，只能看著自己慢慢沉底。

自此以后，他對小安姩在家的罪都選擇視而不見，但在教育方面卻是下了本去心培養。

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將獻于某位手眼通天，能夠拉安家一把的“人上人”。

楚瀚小心翼翼抬眸，只見領導臉上沉得可怕。

“幸好您一直暗中護著太太這麼多年……”

十四年了，那年雪天的徹骨涼意從記憶裂里漫上來，小小的站在雪地里彷徨又無助，冷博士渾是躺在車底下，齊院士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沒能等到兇手繩之以法的消息，捧在手心里疼的外孫送走后，再見卻是天人永隔。

那句深埋在心底的“對不起，外婆沒能保護好你”，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所有的畫面都在此刻的電話鈴聲中嗡嗡震。

“盛書記，安譯川已被接出送京城醫院。”程局低的聲線裹著電流，“神狀態不好，手里一直攥著一張人的照片。”

玻璃上映出男人繃的下顎，手指懸在細碎暈里，鋼筆尖在稿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后，盛懷安扯松領帶，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眉眼不自覺放。

曙力撕開云層，金洪流奔涌而出，將濃稠的云層照得亮，日源源不斷地從裂中涌來，后的國徽在金暈里閃爍著耀眼芒。

……

暮像融化的金箔淌進舞蹈學院的長廊。

裴樾舟站在307教室外第九羅馬柱的影里，松了松墨綠暗紋領帶。

水晶把桿折的冷穿百葉窗，在他括的西裝肩線割出細的金痕。

教室里正在排《霓裳羽》。

二十七個生的水袖同時拋向穹頂，他卻只看得見最中間那個影。

安姩后仰的脖頸彎天鵝垂首的弧度，蟬翼紗舞隨著大跳作綻開，出的小線條像宋徽宗瘦金最后一筆的鋒棱。

“裴總覺得這間排練室改造方案如何？”院長第三次試圖搭話。

男人漫不經心挲著袖扣，定制西裝掩住繃的臂：“擴音系統要換柏林樂樂團同款，把桿全部用捷克水晶。”

他盯著安姩足尖點地時泛紅的踝骨，“學生練功辛苦，地板鋪法國櫸木。”

旋轉中的安姩突然踉蹌。

裴樾舟下意識向前半步，掌心重重磕在大理石柱浮雕的蓮花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