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求親竟比一道圣旨尊貴許多，禮儀周全，倍顯珍視，雖然還沒婚，可這大周皇后之位，皇帝已經親手捧給葉氏了。

一時間看向郭子衿的目有同有奚落，也有幸災樂禍。為忠王府的縣主，在京城貴中獨一份的尊榮，一向尊貴矜持，如今這個挫敗尷尬的滋味大概也只有當事人知道了。

郭子衿這陣子幾乎就沒再出去應酬過，晚膳過后郭遇把郭子衿去前宅書房，郭珩也在。

看著低眉垂目的兒，郭遇其實也有些心疼。忠王府偌大地方，他平日住在前宅，郭子衿住在后宅深閨，加上他每日里上朝忙碌，輒好幾天不見兒一回也是常有的，郭遇心中有些自責，兒跟他似乎不是太親，加上教養嚴格，他若不派人，兒無事都不會往前宅來。

郭遇道：“眼下這些事你也不要介懷，宮中未必就是什麼好地方，看看楚淑妃再看看衛妃，即便是執掌六宮幾十年的太皇太后吧，楚家被抄家滅族，太皇太后如今也落得個晚景凄涼。”

郭子衿點頭道：“謝父王關，兒并不介懷。”

明明原本也說過不想進宮。

郭遇說：“一晃我兒也十五歲了，你是本王的兒，要嫁個什麼樣的佳婿沒有，為父這就把朝中各家青年才彥挑一挑，給你選一門好親事，我兒可有自己中意的人？”

郭子衿低頭半晌說：“兒不想嫁人，只想常伴父王邊。”

郭遇只說孩兒家說什麼傻話，郭遇問道：“你見過那葉氏嗎，傳言說跟你長得十分相似。”

郭子衿規規矩矩答道：“兒遇見一回，沒見過臉，當時帶著帷帽，跟姨母家的兒在一起。……似乎是姨母娘家的親戚。”

這父兩個默坐片刻，郭遇見沉默寡言，便安幾句，回房去歇著。

郭珩道：“義父，孩兒倒是見過葉氏一回。”

郭遇目送郭子衿出去，問郭珩道：“你見過的，當真跟你妹妹有些像？”

郭珩道：“在西苑見過一眼，可能是葉家的旁支，跟妹妹多沾一點親緣，因此有幾分像罷了。義父問這個做什麼？”

郭遇說：“長相相似就罷了，生辰八字也一樣，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為父總覺得有些蹊蹺。可若說是葉家旁支也沒道理，陛下親口承認，這子是他恩人之，自在陛下邊養大的，因此才獨得圣寵，怎麼跟宣平侯府扯上關系的？”

郭珩笑道：“孩兒也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孩兒倒是有個想法，妹妹的生辰八字是普玄大師批過的，天生命，京城許多人都知道。皇帝被這子迷，一心要把推上后位，為了欺瞞世人，這生辰八字未必就是真的，連份都有些不清不楚。”

郭遇皺眉，覺得似乎還真有這個可能。所有的證據都足以證明郭子衿的份，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兒有假。

郭遇嘆道：“若是本王夫人娘家的親戚，葉家的人旁支眾多，本家全都流放到東北苦寒之地去了，如今也無從查問。本王那位姨妹對本王一向是誤解頗深，改日本王若是見了韓子赟，問問他興許知道。”

* * *

經過欽天監合八字，庚帖放在太廟案上擺放數日請示先祖，大吉，納吉禮。謝澹親手寫下了聘書。

聘書是“三書”中的第一書，即男家給家的定親文書。這是一個非常正式的禮儀，做文定，也小定，相當于男家正式提親，方接了聘書和小定的禮，兩家的婚事至此才算是正式定下。

這可把禮部給難住了。民間婚儀差不多都有例可循，可大周立國近兩百年以來，皇帝定親還是頭一回，所以禮部也乖覺，只能跑去問皇帝的意思了。

而皇帝說，就按民間的禮俗來辦。于是挑了吉日，兩位保人陪著謝澹，帶著民間慣有的花紅羊酒和聘雁，還有喜糖喜餅之類，加上八抬珠寶首飾、八抬綾羅布匹，至葉宅來送聘書。

葉初親手接過了謝澹送來的婚書，兩人從此就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妻了。葉宅又熱鬧了一次，等謝澹和兩位保人一走，葉初便丫鬟們去把喜糖喜餅都拿出來，分給宅子里下人和周圍鄰里鄰居的鐵甲衛們。

春江趕說：“姑娘可不能這麼分，喜糖喜餅都有定數，回頭一準很多人來給您送賀禮，這喜糖喜餅要作為回禮的。您可不知道，能吃到您和陛下定親的喜糖喜餅，那得是多大的面。”

葉初說：“誰給我送禮呀，我在京城又沒有親戚朋友，就認識一個韓靜姝，我正打算改日來玩呢。”

春江捂笑道：“姑娘您可放心吧，從今兒起，滿京城的王公貴族、眷貴都是您的親戚朋友，想來給您送個賀禮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家的份門第。”

葉初睜大眼睛，有點不相信，問道：“真的嗎？那你們置好了，我最怕這些應酬瑣事，可別找我。”

春指揮丫鬟們把滿院子扎著紅綢的禮歸整收拾好，一邊笑道：“姑娘，您就別指躲清閑了，如今您是正經八百的未來皇后，躲不掉的。”

結果還真被春江說中了，當天下午拿著拜帖、捧著禮上門來送賀禮的人就破了大門，整條白馬巷人來人往，形象詮釋了什麼門庭若市，常順和四個春忙得是不可開。

晚間謝澹回來，一邊聽葉初抱怨一邊想笑，小姑娘子喜靜，隨自在，又不喜生人，這些禮尚應酬的事確實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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