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殿此刻便如同一把巨大的火炬,照亮大半個行宮,映紅了郢山夜,也照亮了廝殺在一起的殺手和侍衛。
殺手們雖然訓練有素,奇襲一招得手,但人數卻比前和張文墑的人得多,很快便落于劣勢,被侍衛們逐一斬殺,傷沒死的殺手則沒等擒拿,便咬碎口中的毒藥自絕。
“去,他們設法留幾個活口。”方青低聲下令道。
“沒必要費事。”謝澹淡聲道,“這些人都是專門豢養出來的殺手死士,甚至可能都不清楚他們真正的主子是誰,朕清楚就好。”
除了楚家還能有誰。
看來行宮還是有,必定有人傳出了消息,但顯然傳出消息的人應當是在外圍,并不清楚宮變詳細。太皇太后一直被他囚在福寧殿中,有人寸步不離看守,福寧殿近的宮人當晚就被押了起來,傳出消息的人無法知道謝澹和太皇太后早已經圖窮匕見癱了牌,楚家應當是收到宮中有變的消息,孤注一擲,這是盤算著趁夜一把火把皇帝除掉,還想著藏好自己的狐貍尾,跟他們楚家撇清關系。畢竟只要太皇太后不倒,他們大可以從宗親中過繼一個黃口小兒,把持朝政,繼續他們楚氏一族的富貴榮華。
這些自絕的殺手算是白死了。楚家哪還有什麼可守。
謝澹心中冷笑一聲,楚家的底牌該亮完了,這兩日他的布局卻也已經全部到位了,抄家查辦的圣旨他已經親手寫好,明日一早,幾千名鐵甲衛便會奉旨查抄楚家,包括其黨羽楊家、孔家、穆家、王家,分頭查抄各家在郢山的別院和京城府邸,京畿大營派出的三千人馬則會包圍剿滅楚家在京郊豢養私兵的莊子。
一舉斬首,剩下幾個小嘍啰,就不足為慮了。
謝澹看著下方已經所剩無幾的殺手,滿地尸狼藉。他漠然地勾了勾角,吩咐道:“明日命鐵甲衛仔細搜查整個行宮,宮中必定有什麼道,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出來。”
* * *
行宮的大火整整燒到天將曉,郢山腳下已經人心惶惶,作一團了。
清晨,太照樣升起,第一縷明的晨投在山下大營,葉初躺在塌上卻一夜沒睡著。簡單洗漱一下走出行帳的門,韓子赟正挎著寶劍帶人守在門口,見出來忙躬一揖。
葉初稍稍一驚,忙問道:“韓大人,怎麼是您在這兒守著?”
韓子赟恭謹地低頭說道:“這畢竟是軍營,微臣怕旁人不知,萬一沖撞了姑娘。”
“多謝韓大人了。”
韓子赟連忙說道:“姑娘言重了,都是微臣分之事。”
葉初走出行帳,遙著山間的行宮問葉菱和葉茴:“我們現在能回去看看嗎?”
“姑娘別擔心,我們這就陪您上山。”
韓子赟則躬道:“稟姑娘,剛收到山上的消息,行宮的門已經開了,臣等這就護送姑娘上山。”
葉初覺得這個韓子赟說話怪怪的,怎麼臣呀臣的,不過這會兒完全沒心思理會這些,葉初便由葉菱葉茴陪著,韓子赟親率一隊兵士護送,騎著馬往山上來。
大營在山下,比行館的位置又遠一些,一行人沿著道路一路行來,行館別院區域雖沒起火也混一團,各家各府恐怕都一夜沒合眼,行宮門前黑許多人守候。
韓子赟和護送的兵士不能隨便宮,紛紛在宮門前下馬守著,葉茴葉菱也下了馬跟著步行,葉初這會兒滿心急切擔憂,只想趕去找哥哥,心無旁騖地策馬宮。
進了行宮大門,一大片紅袍紫袍的文武百站在空地上,忐忑不安地等著宮的消息,見葉初進來,便有不人側目看。
這子怎麼竟敢在宮騎馬,值守的侍衛竟也視而不見?可這會兒氣氛不對,眾大臣也無心多去管。
皇帝中毒好幾天沒面了,宮中又一夜大火,還有喊殺聲,眾位大臣忐忑不安,很多人在宮門外守了一夜,宮門一開就進宮求見,惴惴地等著消息。臣子們擔心皇帝,皇帝若是突然出事,這江山可就要了,天下必將紛爭四起,生靈涂炭。
這一切全然跟葉初無關,雖然驚訝人多,可這會兒也沒心思理會,騎著小馬沿宮道徑直往前,前方清涼殿的位置燒得只剩下個灰黑的廢墟架子,有些地方偶爾還冒出點點青煙,一群侍衛正在提著水桶檢查巡視,撲滅余火清理廢墟,整個清涼殿看上去目驚心。
清涼殿是天子居,也難怪文武百們一個個面惶然,有幾個老臣已經面慘白,開始眼角的淚意了。
陳連江手持拂塵端著臉,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過來,原本是要去給等候的大臣們傳話的,忽然瞧見葉初騎著小馬過來,頓時臉一變,端得好好的臉轉眼間化作滿面笑容燦爛,一溜小碎步跑過來,行了禮笑瞇瞇說道:“唉喲姑娘您回來了,唉喲太好了,姑娘平安無事,姑娘平安無事就好!”
“陳總管,我哥哥呢,他沒事吧?”葉初里問著,一抬頭,便看到謝澹拔的形昂然往這邊走過來了。
葉初頓時一喜,高興地喊了一聲:“哥哥!”
謝澹聞聲過來,目一,便含笑站住了,看著葉初騎著小馬,飛快地向他跑來,跑到跟前幾步,小姑娘下馬背,便歡笑著撲了過來。
謝澹張開雙手接住,小姑娘摟著他的脖子一縱,便順勢跳到他懷里,抱著他后頸把頭埋在他肩頭,半晌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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