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毓說道：“你是沒看見，好好的孩兒，被他忠王府教了什麼樣子，小小年紀又端著、又板著，沒有個鮮活氣兒，都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兒家。尤其氣人的是還為郭遇說話，郭遇說什麼就信什麼？”

“嗐，娘子你又不是沒在京城里呆過的，高門大戶養出來的貴，還不都是這個樣子，那麼小年紀自己能懂什麼。你當是我們的兒呢，在邊關養得都野了，哪里有個侯門閨秀的樣子。”

韓子赟微哂道，“畢竟是忠王府養大的孩子，當年的事，郭遇哪能跟兒說出口，再說他們府上原本還有老夫人在，老太太必然不會讓知道那些。”

葉毓說道：“忠王府的老太太也就罷了，無非是婆婆，人傷心的是我那娘家父兄，當年郭遇和長姐親時，郭遇還只是個出貧寒的千戶，我娘家甚至有些瞧不上他，哪知道他走狗屎運，短短幾年靠著軍功竟封了侯爵，我娘家又開始結討好他……”

這一段舊事葉毓每每都于啟齒。因為葉臻夫人和郭遇婚后聚離多，七年無所出，葉父擔心葉臻被郭遇休棄，丟了這個侯爺婿，又擔心侯府的嗣子出自別人肚子里，疏遠了葉家的親戚關系，竟了把庶送給郭遇做妾的念頭。

想也不用想，葉夫人當然一口回絕，郭遇求親之時，葉夫人跟郭遇早就有言在先，郭遇不得納妾，四十無子葉夫人自然會給他納妾傳宗。

葉夫人的父兄便對葉夫人各種斥責，罵善妒不賢。那時郭遇大破北虜，凱旋回京剛剛封了侯，夫妻也才剛團聚。

結果郭遇到岳丈家里飲宴，據說是吃醉了酒留宿葉府，一覺醒來竟睡了庶出的小姨子。

那庶被葉母領著，哭哭啼啼送到了葉夫人的面前來。郭遇只推說喝醉了酒，無非是男人一時犯了點小錯，反倒覺得葉夫人咄咄人不能諒他。

夫妻兩個大吵一架，葉夫人一怒之下搬去了如意小莊，郭遇則賭氣回了邊關。郭家老夫人做主把那庶接進了府中，葉夫人此后就常住莊子，再也沒回過侯府。

葉夫人那時應當已經有了孕，搬到莊子上之后才知道。莊子上傳出懷孕的消息，侯府和葉府也曾幾次派人去接，派人送東西去，葉夫人一概沒收。郭遇在邊關一時回不來，接著就發生了那場宮變，延始帝篡位登基，邊關不安，一直等到四年后郭遇從邊關回來，面對的就是妻子兒憑空消失的結局，生生吐了。

郭遇回府后就把那庶妾室送進了尼庵，立誓不再續弦。

“可笑的是天下人竟然同他郭遇，他倒了個深義重的好男人。”葉毓搖頭悲嘆，罵道，“可笑，太可笑了。長姐說的沒錯，這天下，從來都是你們男人的！”

“不氣了，不氣了，氣壞自己子。”韓子赟安地拍拍，無奈賠笑道，“娘子不要遷怒嘛，我又沒做出什麼對不住你的事。"

作者有話說：

陳公公：我給姑娘送的魚，姑娘卻夸了常順那小子！

第38章 燈會

這一年的除夕宮宴被皇帝挪到了中午。文武群臣在含元殿賜宴, 宮中沒有皇后，眷外命婦就在太皇太后的慈寧宮賜宴。

葉毓上沒有誥命，原本沒有參加宮宴的資格, 宣平侯夫人跟前只有兩個年紀小些的庶，赴宴就帶了葉毓。果然宮宴上遇到了郭子衿, 這是在宮中，宣平侯夫人便先跟郭子衿互相道了萬福，宣平侯夫人笑道：“縣主來得早。”

“我也剛到, 正等著姨母呢。”郭子衿抿笑走到葉毓后，微微屈膝給葉毓福了一福, 笑道：“姨母萬安。”

上次不歡而散, 葉毓心中明明還在別扭, 這會兒也只能含笑跟應付，聊了幾句過年的家常。

郭子衿表現得恰如其分，就像一般的晚輩，矜持端莊地一直跟在葉毓旁, 倒讓不了解雙方關系的人對葉毓產生了些關注。

等到宮宴開始, 宦高聲請大家座，葉毓坐在宣平侯夫人旁邊, 而郭子衿的位子則比較靠前, 這麼一來就不在一起了。

葉毓暗暗松了口氣。太皇太后被楚從嬋扶著出來，眾人紛紛行禮參拜，宮宴正式開始。

等宮宴進行了一, 葉毓不耐應付，便借口有些悶, 悄悄從側門退出去, 站在側殿的臺階上放松一下。

葉毓著高高低低的宮墻出了會兒神, 忍不住跟邊侍搖頭嘆氣道：“我這個外甥，怎麼就跟個小木偶人似的，禮儀規矩倒是挑不出半點錯。”

那天盡管生氣，可對亡姐唯一的兒也恨不起來，可也親近不起來。也不是為那天的事，說不清為什麼，葉毓對這個外甥覺就是親近不起來。

侍說：“縣主是王府貴，聽說忠王爺對縣主十分寵，專門請了宮中的嬤嬤，規矩教養自然是極好的。”

瞥見有人往這邊來了，侍低聲道：“夫人，要不我們還是進去吧。”

葉毓順著寬敞的宮道過去，知道是天子儀仗過來了，可這時候再退回去反而顯眼，便只好躬立在一旁，等到儀仗近了，整理大禮跪拜下去。

“陛下，那位應當就是宣平侯府三夫人了。”陳連江跟在謝澹旁邊小聲說道。

葉毓俯首跪拜，按照規矩，等天子儀仗過去悄悄起來就行了。

誰知天子儀仗漸漸近了，卻在面前停住，肩輿上皇帝開口說道：“夫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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