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這樣看似毫無理由的況下,皇帝突然召他回京, 還明示他攜眷進京, 越讓人不清深淺。
韓子赟覺得比較合理的解釋,就是皇帝要收回西北兵權, 或者對宣平侯府有了猜忌。
手握軍權的武將要有直系家人留在京城, 一般是父母和嫡子,這幾乎是很多上位者的慣有手段。比如宣平侯當初接掌西北兵權,韓子赟的祖母和母親宣平侯夫人就一直住在京城, 他們三兄弟才得以跟著父親奔赴邊關。
如今祖母老夫人已經過世,宣平侯夫人帶著幾個妾室、兩名年紀小的庶留在京城, 圣上是不是覺得分量輕了, 才讓他回京。
韓子赟回房后就跟夫人葉毓商量, 圣旨肯定是不能違抗的,但眼下不清皇帝究竟用意何在,不如就讓他先走,既然是圣上召見,他快馬加鞭回京也是理由充分,派人護送葉毓和一雙兒隨后進京,中間有個回旋余地,這樣妻子兒路上也能從容些,吃些辛苦。
二十幾天后,韓子赟只帶了幾個隨扈,快馬趕到了京城,至紫宸殿外求見。
謝澹聽到稟報還真意外了一下,他原本以為得等上幾個月呢。綏州路途遙遠,即便輕車良馬,這來的也太快了。謝澹放下手中的折子,人宣他進來。
韓子赟還是第一次面圣,進來后大禮參拜,謝澹先問了問西北軍和北庭局勢,公事完了問道:“朕沒料到你來得這樣快,家眷可也到了?”
韓子赟忙躬道:“回陛下,微臣聽聞圣上召見,怕耽誤朝廷公事,快馬加鞭先趕來的,微臣的家眷子行緩慢,拖挈累贅,微臣就讓他們隨后趕來。”
謝澹哪能看不破他那點小心思,一聽說他的夫人還沒到呢,頓時便對韓子赟沒了興致,打發他先回府去歇著。
韓子赟一看,越發篤定皇帝這是要扣著他在京中當個人質了,不心頭發苦,尋思著他剛有了點雄心壯志,想要施展一下手腳,如今卻要困在京城當個無所事事的紈绔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家人一起慢慢走,路上還能多個照顧,韓子赟不又開始牽掛還在半路的妻子兒。
* * *
秋風起,蟹腳,自從府中來了一個魯地的名廚,葉初就喜歡上了這道“賽螃蟹”。
這道菜的主料是小黃魚,用刀細細刮下魚,剁碎,加生的咸蛋黃和蛋、瑤柱、蔥姜黃酒等輔料翻炒而。炒出來裝進白瓷盤中,金黃,十分好看。
葉初不吃蟹,賽螃蟹能不能塞過螃蟹不知道,反正口,味道鮮至極。吃了一次就喜歡上了。
后來有一回休沐,經過許太醫準許,謝澹大發慈悲讓廚房做了兩只蟹,給剝了兩條蟹嘗嘗,似乎也沒多麼味,于是葉初便沒了興致,又把筷子轉回那盤賽螃蟹了。
吃飽了就去園子里遛馬,順便消食散步。不出謝澹所料,這匹小馬駒果然讓葉初養了狗兒。每天遛馬,拿草料喂它,還給它吃蘋果和胡蘿卜。如今小馬都不用牽著了,葉初在前邊走,那馬駒就蹦來跳去跟在后,隨走不離左右,跑遠了喊一聲就回來。
謝澹打趣,好好一匹小馬,愣是讓養得比一只狗兒都乖。
小姑娘整天追著馬駒跑,飯吃的多了些,加上太醫們長期以來的心調理,小臉開始多了些紅撲撲的,雖然還是瘦得像小蔥,可子確實康健了不,秋也沒那麼容易鬧病了。
馬駒不是天生就讓人騎的,也要經過訓練,等葉初遛了會兒累了,馬夫便把小馬牽到一邊,開始訓練小馬騎乘。
這時侍來稟,謝澹便跟葉初說,他去前頭理些事,問要不要一起回去。
“哥哥你去忙吧,我要再玩一會兒。”葉初道。小馬已經開始訓練了,想騎上去試試。
謝澹便囑咐幾句,抬步去前院。他在前院正廳坐下,侍衛便帶著衛沉和一個青碧的子進來。兩人進到屋里行禮參拜,那子赫然竟是后宮中的衛妃娘娘衛臨波。
衛臨波今日扮做宮出宮,是要到鐵甲衛這里私下辨認一個犯人,認了人,回稟了皇帝,謝澹便問起上回被下毒的事。劉妃十之八|九就是個被推出來的替罪羊,或者被人設了套。
可正主是誰,如今還沒法確定。
衛沉道:“臣以為劉妃認罪的事必有蹊蹺。鐵甲衛的人查得很清楚,起碼表面上看,劉妃借著邊宦出宮的機會,指使他把毒藥藏在發髻里夾帶進宮。可當日劉妃邊的人應該沒有機會下手,至今也沒弄清楚那毒到底是怎麼下進去的。”
“毒是我自己下的。”衛臨波道。
此言一出,衛沉頓時一臉黑線。倒是謝澹眸微垂沒做反應,應當是早知道了。
衛臨波說:“不是我瞧不起咱們那位淑妃娘娘,能滴水不把自己摘出去,楚從嬋不像有這個心計。我先察覺到邊宮被買通,弄了藥進來,肯定是要給我下毒。只有一日捉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我便搶先在中秋宮宴上給自己下了毒,先把水攪渾,借機讓鐵甲衛進到后宮盤查。”
衛臨波在中秋宮宴上當場中毒,在場的不止后宮嬪妃,參宴的宗親和外命婦也都在場,事這麼一張揚,便不好捂在后宮讓宮正司來查。皇帝震怒,鐵甲衛奉旨徹查,差不多就能把后宮的一些人盤查梳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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