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澹微一頷首表示知道了,淡淡道:“例行的事。這陣子是賀選秀的折子就一堆了,真不知道一個個催的什麼、喜的什麼,怎麼一個個的比朕還急。”
郭遇本來要說的話頓時被堵了回去,想了想笑道:“朝臣們無非是想讓陛下充盈后宮,立后納妃,早日生下皇嗣。這畢竟是關乎國本的大事。”
謝澹哼了一聲,扔下折子皺眉道:“朕是一國之君,整日政事忙這樣,怎麼在他們眼里,朕這個皇帝就沒別的用了,最大的用就是生孩子?一幫老匹夫,他們當初,怎麼不找一頭種豬來坐這個皇位!”
他罵人的口氣也冷冷淡淡,慢條斯理,并不見一急怒,目中卻帶著某種森冷。郭遇心里不有些懊惱,皇帝這不是拐著彎兒把他也罵了嗎。
郭遇尋思著,這是又發生了什麼,能讓皇帝說出這種話來。一面也暗暗懊惱,自己出門不看黃歷,怎麼就跑來了皇帝的霉頭。
謝澹罵完了抬頭問道:“郭卿家也這麼認為?對了,郭卿只有一個獨生兒吧?”
“是,臣大半輩子,膝下只此一,十三歲了。”
“十三歲,還是個孩呢。”謝澹語氣沉,忽然問道,“要不要朕給你賜幾個人,郭卿也回家專心生孩子?”
“陛下說笑了,說笑了。”郭遇頓時就不知該怎麼接下去了,不心里苦,趕找了借口告退。
郭遇回去就把郭珩去,跟他說決定不讓郭子衿參加這次選秀。
郭珩笑道:“義父,我看妹妹也不是不想進宮,問原因,也只說舍不得離開父王,小兒家都是于提起終大事,一聽就是害的托詞罷了。今上年貌相當,九五之尊,后宮也清靜。縱然后宮里有個什麼不清凈,妹妹后也有我們忠王府撐著呢。”
郭遇擺手道:“先不說這些,先不管,如今你妹妹年紀還小,能懂什麼。”
皇帝都說是個孩了,他難不還把個孩送進宮里去。再說他今天親耳聽著呢,皇帝對選秀的態度十分耐人尋味。
郭遇說道:“這次選秀,朝野上下誰不知道,太皇太后肯定是要推楚家上位,可皇帝也不是個傻的,這事只怕有熱鬧看了。我們還是不要蹚這個渾水,靜觀其變,你妹妹也才十三歲,過幾年再說吧。”
郭遇隔日就以嘉儀縣主染病為由,上了容的折子,皇帝也很快允了,免了郭子衿參選。
忠王府這一舉,在京中無異于某種信號,很快又有幾家上折子陳,不再參選,皇帝也都允了。
這麼一來,選秀的形勢便越發明朗,只是就算這樣,最多五人的名額也是僧多粥,想要攀龍附的大有人在,京中表面上沒多大風浪,實則暗流涌。
也就在殿選之前的幾天,昌樂長公主府的茶會上,參選的貴們互相別苗頭,戶部尚書的嫡次竟被人下了迷藥,眾目睽睽之下衫不整地被丟在花園,此辱,那子回去就上吊了。
這些世家子,人前矜貴,錦玉食,卻總有太多的不由己。
事鬧到前,皇帝慍怒,下令鐵甲衛徹查。就在殿選的前一日,主使此事的襄侯府嫡被下旨賜死,申斥其家,襄侯教無方降爵一等,罷了吏部的實職,另一個牽涉其中的四品侍郎之也被賜死,侍郎罷。
襄侯府跟楚家是姻親,太皇太后因為這事氣得摔了一整套茶盞,楚六卻暗自高興了半天。
沒別的原因,襄侯的嫡死了,了個強勁對手。
紫宸殿中,謝澹空問起了他庫房里的皮子,陳公公挑好的,送去葉宅預備給葉初做冬。陳連江一邊帶了人去挑,一邊忍不住腹誹調侃,這還要仔細挑,皇帝的庫房里難不還有不好的!
腹誹歸腹誹,陳公公手上可也沒閑著,帶人到庫房里專揀那些頂好的皮子,半點瑕疵都沒有的,狐裘、紫羔、灰鼠,足足裝了幾大箱子,打算一并送到葉宅去。又打發人去了一趟司制房,把他之前代的幾件大裳拿來。
陳連江回到紫宸殿時太已經落下去了,為了趕回家陪妹妹吃晚飯,謝澹趕慢趕理完手上的事,正打算走人。
“陛下,奴婢挑了這些皮子,明兒人給姑娘送過去。”陳連江打開另一口箱子,獻寶似的笑道,“陛下,您瞧,奴婢前陣子琢磨著要吊冷風頭了,司制房做了幾件寒的裳,您瞧這雪狐的斗篷,這多順溜,還有這個,這個外帔。”
陳連江抖開一件朱砂紅的織錦面、絨子里的帔風,喜滋滋道:“這外帔,眼下這時節您早晚披著正好,奴婢琢磨著,這樣子、這都好看,小兒家穿著也肯定好看,索司制房一式做了兩件,這件——”
他拿起另一件,笑得瞇著眼睛道:“這件是姑娘的,兩件幾乎一模一樣,也就姑娘這件尺寸小,還有這領圍和系帶上繡了幾朵梅花。奴婢琢磨著,姑娘看您也穿一樣的,肯定喜歡。深秋寒涼,眼下正好穿。”
這陳公公,越發是個人才了啊。
謝澹心下一笑,不覺角勾起,拿起那件帔風看了看笑道:“陳連江,朕真該好好夸夸你了,姑娘應該會喜歡這。朕記得上回哪兒貢來的幾顆青玉核桃,回頭找出來,就賞給你玩了。”
“哎好嘞,奴婢謝陛下賞賜,謝陛下賞賜。”陳連江這下笑得連眼睛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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