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杉手起刀落，斬下了老嫗的人頭。

那脖子的切口干凈利落，一看就知道他是個練家子。海盜們大聲喝彩。

英娘轉回頭來，淚流滿面。

繩子扯著往前走。

在后，有海盜中的小頭目看中了溫杉，把他扯了過去，問名姓。

殺了無辜良民，了投名狀，便是從了賊。

既從了賊，從此以后，再也不能以真名示人，再也不能立于天地間，不能見日。

溫杉這個人，等同于死了。

溫杉流下眼淚：“我姓……我姓冷，我冷山。”

那個在船上就占了英娘的男人把英娘帶走了。

他是個紅頭發藍眼睛的番鬼，長了一臉大胡子，喜歡喝酒，也喜歡打人。

在這個寨子里，份越高的人住得位置越高。他是個小頭目，在山腰有兩間房子。

英娘在這里生活了兩個月，習慣了被/，習慣了挨打。

這天晚上紅鬼喝醉了，又是一貫的戲碼。事后，他呼呼大睡，英娘清洗了子，端著木盆到院子里去倒污水。

溫杉悄無聲息地出現，捂住了英娘的，木盆差點落地，幸好接住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對視。

他們在夜里悄悄離開紅鬼的房子，躲到山石后說話。

原來新伙的人都先被打發去做苦力，消磨意志。溫杉表現得好，才剛剛先出苦力，到了別的小頭目的手下。

“附近還有別的島。”溫杉說，“可以先逃到別的島上去，再想辦法。”

但那得先有船，還得準備食和淡水，還得清寨子外緣的崗哨。不是能立刻就做的事。

“你等我。”他咬牙。

英娘的臉上有傷，脖頸上有痕跡。

這是他當作珍寶一樣的姑娘，卻在這里被人糟蹋。

英娘點頭：“嗯！”

溫杉忽然哭了。

“英娘，我去了。”他抑地哭，“那天我去了，還沒到徐家堡，半路就到了他們，他們人多，我只有五個人……”

英娘的眼淚一下子滾出了眼眶。

原來他來了，原來那天他來了。

英娘抱住了溫杉。

從前，他們只牽過手，還有一次一起跑馬，林子里沒人，溫杉親了一口英娘的臉。

雖然有婚約，但那時候兩個人都很張，怕被人看到，親完了便慌里慌張地從林子里趕跑了出來。

溫杉生平第一次抱住英娘，自己的未婚妻。

夜里，他們在山石后行了男之事。

后來好多次，他們都在這里見面，行事。

溫杉年輕力壯手好，他被允許跟著出海“干活”。他表現得很好，漸漸地離了“新人”的份。

他終于弄到了一條小舢板，藏了食和水，也清了島上的崗哨。在一個夜里，他終于帶著英娘想要逃離這里。

可惜，他們還是被外圍暗哨捉住了。

溫杉第一次被帶到了鄧七的面前。

紅鬼被了人，惱怒，要殺了溫杉。

海盜們哄笑。男人爭搶人，是海盜們看的戲碼。

但這時候的溫杉，在島上已經待了許多時日，懂了很多規矩。反正是一死，他向紅鬼挑戰生死局。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生死局必死一人，活著的不被追究責任。

這是海上的規矩。

溫杉在生死局里殺死了紅鬼，他也因此了鄧七的眼。

鄧七喜歡他年輕勇武，把他收了做義子。

溫杉開始在島上有了地位。英娘名正言順地了他的人。

這個時候，英娘已經有孕了。

每天每天，都在祈禱，祈禱這個孩子是溫杉的。

但最終，掙扎了兩天一夜，生下了一個藍眼睛的孩子。

那一刻，英娘絕極了。

溫杉端著湯走進房里，卻看見英娘的手掐在了那個孩子的脖頸上……

那碗湯灑了一地，碗也碎了。但那個孩子被救下來了。

“英娘。”溫杉抱住英娘說，“我上面夭過三個姐姐。我娘常說，孩子來到世間都不容易，做爹娘的，當善待他們……”

英娘掙不過他的力氣，哭了。

這個孩子后來為了冷山的長子。

英娘給他取名為業。

冷業來到這世間，對英娘來說，就是一場罪業。

257. 第 257 章 父職

第257章

過去了的這些事, 溫蕙不問，英娘也不說。

只給講了莞莞的事。

溫蕙沉默很久，告訴了：“因莞莞沒死被擄, 賀家給賀夫人請旌表，沒請下來。”

而賀千戶后來升去京城兵部，又娶了新及笄的妻。

英娘沉默。

英娘給溫蕙安排了住的地方。

吳秀才趕來相見。

十年前吳秀才就是個半老頭子, 腰都開始彎了。如今他佝僂得更厲害，頭發全白了, 牙齒也掉了好幾顆。一見到溫蕙，他渾直抖, 老淚縱橫。

溫蕙看到他，恍如隔世, 想笑又想哭，最后笑著含淚道：“你頭發全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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