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決此時由衷謝蕉葉。他看著溫蕙明亮的眼睛，問：“蕙娘, 你是不是也想像蕉葉那樣游歷名山大川，繁華城市？”

“當然，怎麼可能不想呢。大家都會想吧。”溫蕙道，“只你們男子啊，說走就走，子卻只能留在家中守候。”

“真是的，我頗知道幾個男子，都是在外游歷過許久的。子我卻只知道一個蕉葉和小梳子，再沒有旁人了。兩個，也是因為世特殊。世間普通的子，便是有錢有閑，竟也不能這樣做。真是太不公平了。”

世間，未婚子就不能獨自出門遠行。所謂“獨自”是指沒有長輩或者男陪伴帶領。丫鬟仆婦小廝之類，都不算在其中。你便是帶幾十個丫鬟，也是“獨自”。

已婚婦人便更不能了。因娶妻一是為傳宗接代，二是為孝順父母。許多男子便是外出為都還要留妻子在老家婆婆膝下盡孝呢。上有公婆下有兒，便是丈夫揮揮袖，說走就走，沒有婆母允許，妻子也不能跟著。

總之便是，子，就不該邁出垂花門。

可笑的是，這天大的規矩偏又管不住兩頭。

最上層的皇家貴們因尊貴不遵守。公主郡主嫁了，為夫家的人，更有許多自由。

最下層的底層婦們因貧窮而不遵守。為著一日三餐，不得不拋頭面，挎著一籃子炊餅，走街游巷地賣。

只在這中間的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被這規矩框得死死的。

霍決兩臂撐住桌子，俯蹭了蹭的臉頰，許諾：“過些年，我也帶你去看泉州。”

溫蕙怕躲閃，笑道：“真的？”

霍決道：“真的。我給你造很大的船。”

溫蕙斜乜他，顯然是不太信的。

不說造船這個事可不可行，單說霍決離京，就是一件大事。

霍決手中不僅僅是掌著監察院，還掌著宮城防務和京軍三大營，皇帝把整個京城的安危都托給了他。

沒有重大事件，他輕易不出京。

他一旦出京，大家都要戰戰，因為那意味著，又有大事。

就溫蕙所知，牛貴最后一次出京，是江州堤壩案。當時以謝谷為首，江州城外掛了一串塞了干草的人皮。雖然后來才明白，真正的主使者都逃了，死的都是下面的人而已。但在當時，江州也是殺得流河。

而霍決最近一次出京，是因為周王府以庶嫡，這是親王級別的事，皇帝才放他出京。原以為頂多收回周王系的親王爵位，哪知道霍決去了之后，又是大開殺戒，河南府的土地都染紅了。

如牛貴霍決這樣的人，不則已，一就是大靜，讓人心都。

霍決心中，低下頭去，著耳朵低聲道：“早在造了，泉州，你一定能看得到的。你信我一回。”

溫蕙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霍決豎起一手指堵住的，道：“別問也別說。”

溫蕙閉上了：“好。”

霍決親親。

雖不問，也不提，但霍決給出了這樣的許諾，溫蕙的心中便生出了憧憬。

因霍決以前曾提過關于未來的退路。他雖沒明說，溫蕙猜到一些。

只大概還需要等一些年。他現在正在盛年，如日中天，皇帝重他，托之以自之安危。他手上握著這些，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旁的男子或許說走就能走，他肩上著這許多，何止是被牽絆，簡直是捆繞。想卸下來，必得小心翼翼，縝籌謀。否則隨便扯哪一，都是破皮，鮮淋漓地要人命。

但那沒關系，人只要有憧憬，有期，歲月便如午后的日一樣跳得輕快，又暖又頑皮，讓人在快樂中不知不覺便度過了。

過往牽掛的，懸在心頭的那些都放下，心里便漸漸裝滿了只眼前這個人。

他想要一整顆心，溫蕙漸漸覺得可以完整給他了。

世間有些，起于一眼驚艷，有些則是在朝朝暮暮中慢慢滋養。

哪一個更好？其實無可比較。

九月里，眼看著快要到溫蕙芳辰，霍決已經在籌謀給溫蕙做生日了。

八月里武安伯世子終于得了嫡子。他膝下無嫡這件事也苦惱了好幾年了。家里有爵位傳承的，無嫡是個大事。九月里小安高高興興地去參加世子嫡子的滿月酒去了。

這一天，溫蕙又收到了蕉葉的信。

【我們發現了一個好地方。】蕉葉在信里道，【我原以為，繁華的都市是最好的地方，其實不是。我們這樣的人，也許就不屬于那里。】

蕉葉和小梳子以前最喜歡熱鬧，們一路走來，看遍了人間煙火，最后，卻落腳在海邊漁村。

【你一定會吃驚的。】說，【連我剛來到這里時，都不敢相信。這里的子竟敢挽著，著腳、著小。這要是在京城，不，哪怕在泉州，也是要被打死的吧。】

【泉州的人說，到這里，已經是化外之地，化外之民。可我們覺得很自在，再沒人會不對我們說的話到驚詫好笑了。雖然這里的人語言也不太通。但，真的很自在。】

【這里水天一，沙子細膩，赤足踩上去的腳印，浪一沖就沒了。】

【曬著腳很舒服，真希你也能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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