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院這一趟，羈押了濮王系數個郡王往京里送，直接削了幾十個振國將軍、輔國將軍，下面的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奉國中尉更是不用說。

只這麼些人，和宗室的總人數比起來，也不過九牛一。

宗室不農不仕，完全就是吃國家的。他們人自由也小，不能出封地，必然要原地擺尾，禍害四周了。

“你看看這些。”淳寧帝雙滿取出一摞奏折。

霍決翻了翻，全都是淳寧帝登基后，尤其是這兩年，坐穩之后，朝臣們關于削藩的諫言和建議。

他快速地翻看了看，翻到某一本，忽然頓住：“還有小陸探花的？”

“陸嘉言的思路還是不錯的。”淳寧帝道，“只我還是基淺，這事得慢慢來。”

霍決看了看。

陸睿倡導解綁藩，使宗室能田聯自給，試自效。讓沒有爵位的宗室自謀生計而不是張著只等著朝廷給飯吃，讓奉國中尉以下的宗室準科舉，授予京外親民以外的職。

霍決合上了陸睿的折子，道：“這些是正道。”

“監察院可以幫陛下修剪枯枝爛葉，順便充實私庫，但真正解決宗室問題，還是得依著朝臣給的路子走。”霍決道，“只陛下也別急，陛下先坐穩座，至十年，養幾位嫡系閣老，再緩緩手。”

“這之前，監察院給陛下開道，先把宗室們約束起來。”

淳寧帝便是喜歡霍決這一點，可行事，又不進佞言。

他一路推著他走到皇帝的座位上，并沒有膨脹自大，專權擅權。他行事，全在淳寧帝準許的范圍。且他也很愿意淳寧為一位明君。

他雖是，卻也有一顆為臣的心。

淳寧帝嘆息。

他挑出四本折子鋪開：“這幾個，是我看中的。”

霍決一看，俱都是今科和上一科的進士。陸睿，赫然在其中。

淳寧帝拍著那些折子，神往：“養個十年八年，便是朕的侍郎。養個十五年二十年，便是朕的閣老。養嫡這種事啊，就得有耐心。”

“咦，你怎了？”他問。

霍決也不遮掩，直接道：“臣嫉妒。”

淳寧帝聞言，搖頭指著他笑嘆：“你呀，你呀……”

他仔細看他，道：“我剛才便想問了，你今日是怎麼了，有什麼喜事？這麼高興？”

皇帝問話，霍決居然沒有回答。他只抿抿，竟把臉微微別開。

那眼睛里分明有笑意！

皇帝心起來，子都往前傾了：“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對了，昨日你夫人芳辰，皇后說也賜下賀禮了。”

“是。”霍決道，“正想著待會去坤寧宮謝恩。”

嘖，居然不是讓老婆進宮謝恩。

皇帝更心了，只視著霍決。

他跟霍決，哪還有。真的沒有不能說的。

霍決“咳”了一聲，道：“昨天臣妻酒醉，說……想嫁給臣。”

皇帝眨眨眼，消化了之后，拍大笑。

“你呀，你呀！”他道，“以后，好好對人家。”

霍決這妻子來路不正，不定是怎麼坑拐來的，就以霍決的手段，其中必然不了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事。

快兩年了，終于得人家一個“愿意”。

“可見烈總是怕纏郎的。”淳寧帝慨，“男之間，重在‘你我愿’，有這四個字，笑也是，嗔也是。”

淳寧帝是個于男事非常敏又通的人。

霍決只想著“你我愿”四個字。

只覺得他與溫蕙之間如今有這四個字，直人醉了、癡了。

忽有侍進來躬稟報：“渝王殿下來了。”

淳寧帝心正好，道：“他怎麼來了，快宣。”

霍決正要告退，渝王已經匆匆進來，見他要走，一把拉住他：“都督莫走，一起聽我說！”

淳寧帝詫異道：“怎麼了這是？”

渝王撲到地上，放聲大哭：“陛下，二十二娘死了！”

淳寧帝大吃一驚：“怎麼死了？不是還在找？”

皇帝消暑夏宮，九月朔日才回京城。

渝王回到京城，得知小郡主去了南苑的別苑，只當還為訂婚那個事耍脾氣，只道：“讓多玩幾日，消消氣就沒事了。”

總歸兒家得嫁人，總歸得認命。

過了幾日，還不見小郡主回家。渝王妃嗔他：“就不知道主派人去接，給個臺階下。”

遂才派了人去，哪知道別苑說，郡主九月初一就返城了。

郡主邊自有護衛，渝王也不擔心，還對王妃說：“看，不知道又瞎跑到哪里去了。”

派了人去打聽。

因宗室并沒有人自由，小郡主跑再遠，也不能離開京畿的范圍。周邊能玩的地方也就那麼些，都打聽了一圈，發現……找不到。

這才覺得不對。又重新詢問了南苑的人，南苑的仆人很肯定說郡主當時的意思就是回城。

渝王府這才報了，又派出了許多護衛仆從一起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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