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蕙松了一口氣,忙將那冊子也藏進屜里,又躺下來,才覺出來困來。
今天及笄禮本來就累人的,剛才又一直神,這一松下來,下午的困意就襲來了。竟真的打起盹來。
待一刻之后,迷迷糊糊呢,被銀線推醒了:“醒醒,醒醒,該起了。今天還有事呢!”
溫蕙原習慣想卷被子賴床,聽到這句忽地一激靈醒了。是了,今天,還要圓房呢!
一桶桶的熱水便往凈房里抬,不是平常的凈水,不知道加了什麼,熬了淺淺的褐,散發著淡淡的香。
溫蕙喝了盅溫茶,便開始洗浴了。
銀線從外面給帶來消息:“前面的客人聽說都到了。”
“都是同窗嗎?”溫蕙泡在水里玩花瓣。
銀線說:“平舟說也有先生,有姑爺的老師呢。說老爺都出面了。”
先生是先生,老師是老師。
先生是書院的教員,教課、布置作業、管理學生。
能稱“老師”的,那是得陸睿行過拜師禮,磕過八個頭,才能喊一聲“老師”的。是一輩子的關系,特殊況下,甚至可以代行父職,幫弟子訂個親,娶個妻什麼的。
今日里院笄禮,宴席在午間;外院的宴席則在晚間。
晚宴規模不大,只一桌。也不是陸正做主人,是陸睿做主人,邀請同窗好友和親的師長。
因圓房不算是禮,沒什麼儀式,但俗話說“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小登科實在是人生四喜之一。不開個宴慶祝一下,到底覺缺了什麼似的。
溫蕙這個澡洗得是平時的三倍時間。扶著出來時候,覺得都泡了,沒力氣。
丫鬟們團團圍住了,給頭發烘頭發,給上上香香的膏脂。今天的洗澡水不知道煮了什麼進去,洗出來皮特別。
溫蕙想起來那些圖畫中,男子握著子、掐著子的畫面,脖頸不由得就熱起來。
就跟以前許多次,陸睿掌心的熱度一樣。
今日的晚飯十分清淡,用完之后又重新了洗漱了。丫鬟們將的頭發通了,抹了發油,那頭發便跟一匹亮黑的緞子似的披在后。
也不給挽發髻,只用發帶松松地綁了。
天都黑了,也不見陸睿來,反倒是喬媽媽又來了一回,看了看,一切都妥當了,在床上鋪了一塊白綾。又問溫蕙:“書都看了?”
溫蕙自然知道所謂“書”指的是什麼,臉紅紅的,道:“看了。”
喬媽媽笑瞇瞇地:“不怕,不怕。已經人去前面給他說了,喝酒。”又道:“他若真醉了,我攆他回去,明日再圓房也行。”
溫蕙臉更紅了。
喬媽媽陪著說了會兒話,院子里有了響。喬媽媽含笑起:“我去了。”
溫蕙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隔著墻和窗,聽見院子里喬媽媽似和陸睿說了幾句話,聲音模糊,說什麼呢?喬媽媽好像笑著嗔了什麼,還有丫頭們喊“媽媽慢走,小心腳下”的聲音。
不一會兒,陸睿進來了。
他不大紅大綠的濃麗,今日喜慶日子,難得穿了件緋紅的裳。是陸夫人特意要針線上為他裁的。
這個人明明穿紅如此好看,偏平日就不肯穿。
陸睿走進室,便停了下來,站在那里過來。
溫蕙也抬眼去,一看陸睿的眼睛,就知道他醉了。
陸睿若醉得不夠深的時候,說話行事都仿佛與平時無異,旁人看不出來。喬媽媽定是也沒看出來。只有溫蕙最知道。因陸睿一醉,看的時候,那眸子便亮得嚇人。
溫蕙才想站起來,陸睿已經大步走過來,踩上腳踏,到了面前,直接開始解腰帶。
溫蕙一晃,扶了一下拔步床的雕花圍欄。還沒說話,陸睿已經問:“洗澡水準備了吧?”
溫蕙定定神,道:“備好了,在里面。”
陸睿把外下丟在床頭的椅子上:“我先去洗個澡,丫頭們進來。”說完,便去了凈室。
溫蕙按了按口,才喊了丫頭們。銀線、梅香和青杏都進來了。
溫蕙道:“相公去洗澡了,你們伺候著。”
銀線猶豫了一下。
梅香是陸睿邊出來的,對他的東西更悉,道:“我去準備裳。”
青杏便道:“我去伺候。”
溫蕙點了頭,兩個人便分頭去了。
銀線悄悄問:“我要干什麼?”
溫蕙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兩個都有點茫然。因家里面,沒親的哥哥邊只有小廝,沒有丫頭。親的哥哥屋里有嫂子安排。
銀線會伺候溫蕙,如廁都沒問題。可面對陸睿就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怎麼伺候為男子的姑爺。虧得還有青杏和梅香。
那兩個作很利落。
凈室進去,還有屏風擋著,耳朵能聽見青杏是在里面隔著屏風問了聲,才好像繞進去。
梅香很快取來了陸睿的裳,也進了凈室,聽著也是先問了一聲,繞過去了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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