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肩背拔,遒勁有力,如每一個北疆兒郎。可他是一個出生在深深宮闈里的皇子啊,對他來說,哪里才是“家”?
是京城嗎?
不,是北疆啊!
大將咧開,笑了。
北疆軍又來了!
聽到那轟隆隆的馬蹄聲,山西衛軍就頭皮發麻。他們的反應要比從前快得多了,畢竟在這戰場上,在北疆軍的刀鋒下,慢一分便可能丟一命。也算磨煉出來了。
只今天這一戰,又不同以往,北疆軍怎麼好像瘋了似的?
這他媽的!要同歸于盡嗎!!
代王穿著一金甲,猩紅披風,比臺上的戲子扮相都好看。只他臉實在不好看。
“趙鈞今天是不是瘋了?”他惱怒地咒罵道。
他的位置是在大軍的正中。因北疆軍實在行迅猛,神出鬼沒,不定什麼時候就從“后方”出現了。所以對代王來說,沒有安全的“后方”,大軍的正中,四面都環繞著自己的軍隊,才給他一點安全。
代王也不是沒想過回京城去。
只是他的軍隊被在城外被趙王牽制住了,對襄王已經喪失了威懾力。那臭不要臉的糟老頭子,不一定會對他做出什麼來。
京城里也并不安全。
只是今天北疆軍像瘋了似的,見神殺神,見佛殺佛一般地在山西衛軍中殺進殺出。衛軍原覺得這幾個月已經歷練出來的膽量,在這份瘋癲般的殺意之前,又一泄千里了。
“王爺!”山西都指揮使猶豫著勸代王,“要不然王爺往城墻那邊撤撤?”
他解釋道:“今天北疆軍不大對。剛才幾次縱向沖鋒,一次比一次深,末將只怕……”
代王當然不懂:“什麼是縱向沖鋒?”
山西都指揮使只能給他解釋。
原來因為山西衛軍占著人數優勢,北疆騎兵向來沖鋒不深,以防陷落。他們都是從外圍橫著走,像刮刀一樣,一層一層地收割外圍士兵的生命。
但今日,北疆軍是縱向深地沖鋒,那勢頭看著像是想沖到代王跟前似的。
代王冷汗都出來了。
他的命多珍貴啊!外面的兵士死也就死了,他自己怎能有一丁點損失!忙道:“聽你的,快點,起來!”
只他的戰車前后左右都重兵環繞,起來哪有那麼容易。
這時候,趙王殺過來了。
趙王下了最后一次沖鋒的命令,旗手打出了旗語,上下將士都收到了命令,都熱起來了。
打完這一戰,就回家!
這京城,實沒什麼意思,連打仗都不夠過癮。打衛軍也實在沒意思,一群拿刀的農夫罷了。他們北疆軍在這里,真是殺用牛刀,實該趕回北疆去打胡虜的!
這最后一次沖鋒,像是一口憋久了了的氣,噴出去,便如颶風一般,切開了山西衛軍的中鋒,兵鋒直指代王那架華麗的戰車。
代王站在高高的車臺上,眼睜睜看著異母弟弟殺神一樣,卷著滾滾煙塵朝他而來,只嚇得魂飛魄散!
“快走!快走!”他瘋狂大。
只戰車如此之大,是調頭都需要時間。
“王爺!騎馬吧!”危急中有人機敏地牽了馬來。代王二話不說,也不用人攙扶,自己就從戰車上跳下來,翻上馬。
再一回頭,已經能看清趙王的形面孔了!
代王肝膽俱裂,什麼也顧不得了,一腳踢開為他牽馬來的人,猛一鞭便要逃命。
趙王策馬追襲。
代王一邊逃命,一邊頻頻回頭。每次回頭,趙鈞那殺神便離他更近一分。他那長刀,刀鋒上還帶著!
代王人都崩潰了,一邊催戰馬,一邊大喊:“趙鈞你不能殺我!我和你乃是同胞手……”
只代王向來養尊優,騎不,疾馳中這般分神,馬忽然一顛,他一個“足”字沒說出來,人已經摔了出去,滾落地上,被別的馬匹踏折了一條手臂。還不及慘,一抬眼,眼前黑影籠罩。
神駿戰馬四蹄騰空,他的異母弟弟趙鈞如同從天而降的死神,長刀在夏日的烈下泛著冰冷的,挾著許多年、兩代人的恨,向他斬下來!
代王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電火石間,一柄幾乎一模一樣的長刀橫刺里過來,擋住了趙王這一斬!
鋼對鋼,刀鋒對刀背,剎那間撞出鏗鏘巨響和鋼火花,一閃即滅。趙王的馬在這收刀的一剎,已經飛錯而去。回頭看,代王的衛士已經將嚇得幾近昏迷的代王拽上馬背,帶著他疾馳奔逃而去……
戰場上的時機都是稍縱即逝的。
一擊未能斬殺代王,便失了時機。趙王雖恨,卻也不會讓將士們因自己的貪心陷落在重兵中,他毫不猶豫地下令:“撤!”
旗幟揮,北疆將士們打著唿哨,呼喝著開始離戰場。
山西衛軍今日被殺得人都傻了,只盼這群瘋子趕走,別想著什麼追擊了,哪有步兵追騎兵的。
北疆軍離戰場,一路奔馳回到了扎營地。
趙王下了馬,大將也跟著下了馬。趙王摘了頭盔扔到地上,過去一拳轟在他臉上。大將一個趔趄,角破裂,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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