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蕙知道這一句是解釋給的。垂下頭，道：“愿祖母康健，壽比南山。”

陸正點著頭，捋須微笑。

待開席，男分作兩席，溫蕙在眷席上侍奉婆母。菜上了，眾人嘗了嘗，自然無有不夸的。偏一位虞家舅母笑道：“魯菜真是口重，不太吃得慣呢。”

溫蕙頓了頓。這位舅母笑得十分溫祥和，要不去聽說的話，還以為是夸呢，真讓溫蕙有了一瞬的迷。

另一位虞家舅母嗔道：“全家就你吃得淡，卻怪魯菜口重。”

新婦下廚這場合，只要不是特別計較苛刻的，哪怕新媳婦出了點紕，大多數人也就寬容過去了。但開口說這種話的，必然是有點什麼。

溫蕙這回聽明白了。前一位對不知道為什麼不甚滿意，后一位好心為解圍。

溫蕙對后一位舅母心存激，只十分不明白前一位舅母為什麼對有意見。要說一般誰會對新嫁娘有意見，通常都該是婆婆。

猶豫了一下，覺得應該說點什麼話圓圓場，只還沒開口，陸夫人先開口了。

“我吃著還好，換換口味，也怪新鮮的。想來你就是只能吃余杭菜。”陸夫人笑道，“所以啊，這注定了是我的媳婦啊。”

當家夫人、新嫁娘的親婆婆都這樣說了，陪客要再說什麼，就太沒眼了。那舅母帕子在邊一捻，笑得云淡風輕的。

陸夫人也帕子沾沾角，對溫蕙道：“好了，你也坐下吧。們來。”

溫蕙心里一暖，福了福，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丫鬟們上前，替代了剛才的位置。

婆母對兒媳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便是那位心里對溫蕙有意見的舅母，也不是真沒眼的。原以為自己這姑姐也該是對這軍戶姑娘不滿意的，沒想到會這樣護著。再說下去就是自討沒趣了，只能面上帶笑，心里怏怏不樂。故意跳過那幾道新娘做的魯菜，單只挑著余杭菜吃。

菜都是全灶娘子親自掌勺，甚至其實在用油、用鹽上，已經據自家的口味調整過了，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

溫蕙原想著待用完飯，便跟陸睿去他的棲梧山房去認認他的人呢。連打賞的銀錁子都讓銀線帶好了。只誰知，用完飯陸夫人并不放走。眷們移步到花廳的室里，說話喝茶。

人們主要同陸夫人說話，間或也會帶上溫蕙兩句。只還是那位舅母，問：“平時都讀些什麼書呢？”

溫蕙放緩語速，恭敬回答：“最近讀的是《亭翁游記》、《余杭古志》和《醒世言之岳九娘》。”

這三本都是去年陸睿給送去的書。也的確都認真讀了，游記還讀了好幾遍呢。以前在家只得到哥哥們買的游俠兒演義，并不知道原來這些個游記竟十分怡養，開拓眼界，一看便喜歡上了。

至于《醒世言之岳九娘》，雖則對整個故事表達的“生個兒子中狀元便苦盡甘來”始終耿耿，但那筆者實在很會寫，至中間的過程跌宕起伏，揪著人心起起落落地十分彩呢。

最重要是嫂子點評過一句：陸嘉言是個有分寸的人，給的書，都是適合閨中子讀的。

萬幸沒再回答什麼三百千了。可見不是個傻的，教一教，點一點，也眼明心亮。

陸夫人放下心來，又捻著帕子在鼻端沾了沾，趁勢擋住了翹起的角。

這媳婦，之前對整遠觀，只覺得條條道道地都達不到的要求和標準。哪知道等會氣的活人真到了邊才發現……

還怪好玩的。

48. 第 48 章 等你

第48章

那位舅母對陸夫人道：“原想著睿兒媳婦的爹是武將, 該與咱們很不同呢，不想原也差不多。”

溫蕙眼觀鼻，鼻觀心, 只告訴自己當聽不到就是了。

陸夫人嗔道：“當然是嫁到哪家像哪家了。你看貞貞，別看你現在在家里把寵得這樣，不捻針不線的, 等以后去了婆家，不照樣得日日早起, 晨昏定省，都跟著婆家的規矩走, 那還能像現在這樣，要月亮便不能摘星星的。”

那舅母的臉僵了一下。

溫蕙聽了半天們說話, 已經能把人都對上號了。這位看不太順眼的舅母，行五, 是陸睿幺舅的妻子。為打過圓場的，則是二舅母。

大舅母在余杭主持中饋, 不得。三舅母四舅母都隨丈夫在外地任上，離得太遠。便由二舅和小舅兩對夫妻代表外家前來觀禮。

待聊得盡興了，伯母、嬸子、舅母們都起, 溫蕙恭敬陪著陸夫人送們到廳口。

在廳口幾個人又說話：“待祭完就回去了。”

陸夫人道：“不多待幾天？”

挑過溫蕙刺的小舅母嗔道：“百日之不得宴飲游樂，待什麼呀, 還是回家吧。”

百姓家要為皇帝戴三日孝，三日之后便可除服。只百日之不許嫁娶宴游，以示哀思。

陸夫人也嘆氣：“誰想得到呢, 正趕上了。”

待眾眷結伴回往客院去，陸夫人又留了溫蕙宴息室里說話。

“可分得清誰是誰嗎？”問。

溫蕙點頭，說出了各人的份, 還說了說小東房和老九房跟陸正這一房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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