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線便沒解釋，含糊了過去。只才幫溫蕙解了裳，卷了袖子，剛拿來齒木和青鹽，落落回來了。

“姑娘！”腳步匆匆，略顯慌張，“圣人、圣人崩了！”

圣人便是皇帝。于百姓心中，皇帝便是這天上的太。

銀線嚇得一松手，青鹽灑了一地。

景順五十年三月里，皇帝駕崩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各州各府。一同傳來的還有新帝登基的消息。

皇城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外人不知道，只知道閣老們被宣中，皇城大門便落鎖，十多日才重新打開。

張貴人所出的五十二皇子登基稱帝，改元泰升。

詔令諸王各在封地憑吊，不得京。

新房里，三個小姑娘都被這消息嚇懵了。

縱落落出宦家，也不懂這消息到底意味著什麼，只是本能地到害怕。

陸府的喜宴已經了，遠遠地，聽到許多不真切的嘈雜聲。

溫蕙茫然：“那……跟我們有什麼關系嗎？”

很快就知道了。

這一天是個吉日，江州城里辦喜事的不止陸家一家。如今街上，已有衙役敲著響鑼挨街挨巷地向百姓宣告景順帝殯天，泰升帝登基的消息。

百日之宴飲、音樂、玩樂、嫁娶。

宦之家需服國喪。

梅香快步進來傳達：“所有喜綢、吉服、紅燭都要撤了。外面已經在撤了。夫人這里也得撤。”

溫蕙與銀線面面相覷，問：“那，喜宴……？”

“已經散了。”梅香回道，“老爺已經換了服往府衙去了。”

陸家的丫鬟都伶俐可人，梅香道：“夫人稍安，咱們該怎麼辦，青杏已經往喬媽媽那里去請示了。”

溫蕙定定神。

是夫人了呢。可不像在家里，萬事都有爹娘和兄長們頂在前頭。不能讓陸家人小瞧了去。

便點點頭，沉聲道：“知道了。”

扎著大紅花的紅綢從梁上撤去，喜慶的龍燭換了尋常的白燭。

織了金線的紅錦桌布換了青織錦。新人的石榴紋多子多福的紅帳摘下來，劉富家的現從箱籠里尋出一頂姜黃的換上去。鴛鴦喜被、喜枕一并撤了，換了尋常日用的素……

丫鬟們倒是不，有條不紊。

只溫蕙坐在桌邊看著大家手腳麻利，很快這房中再沒有“新房”的氣氛。

忍不住想，那個在遙遠京城里的皇帝真厲害啊，他一個人的死，便驚舉國。

明明從未見過這個老人，卻因為他，一場喜慶的婚禮剎那如流云吹散，仿佛從沒發生過一樣。

34. 第 34 章 做夢

第34章

景順帝在位整整五十年, 為了大周開國以來在位時間最久的皇帝。他活活地熬死了五個皇后，還熬死了一個太子。就在眾人都以為他是個不死的老妖怪時，他終于是死了。

他殯天時, 國無儲君。突然就讓一個伎出的人生出來的三歲娃娃坐上了那個大位，年的親王們可甘心？

陸正顧不得喜宴賓客，換下了喜慶的袍, 便匆匆趕往府衙。

第二日溫蕙早早就醒來，落落準備了套霜的裳給穿。銀線老大不開心。

“國喪呢, 沒辦法。”落落勸說，“說不得還要披麻戴孝呢。”

銀線道：“新婚大喜呢！”

“那能怎麼辦？”落落說。

銀線垂頭喪氣。

“沒事, 沒事。”溫蕙向來是個心大的，反而不在意, “這服不也好看的嘛。”

真是睜眼說瞎話。溫蕙喜歡大紅大綠，喜歡織著金線銀線, 閃閃發亮的遍地金的料子。這件霜的服自裁了，就沒穿過幾回。但這是去年裁的新, 而且是好料子，所以一并帶過來了。

銀線跟溫蕙的審完全一致。一直覺得落落有時候給溫蕙配的服太素了。

但不管怎麼說，們家姑娘心這麼寬, 其實也好的，起碼不容易因為一點小事就喪氣。

銀線便跟落落爭辯：“頭上戴得也太素凈了吧, 多一支吧。怎麼也是新嫁娘呢。”

落落為難：“那就顯得頭重腳輕了，看著不協了。”

落落言談舉止和氣質，比起溫家人, 都更向陸家人靠近。

溫蕙雖然有自己的審，可也頗有自知之明。想娘肯定亦是。要不然娘做什麼專門尋了一個落落這樣的婢給呢。

銀線道：“姑娘，你看……”

溫蕙卻道：“聽落落的吧。”

便這麼定了。

落落小聲提醒：“以后要夫人。”

收拾利落, 原是預備著今日認親的。溫蕙卻被告知的公公半夜才趕回家歇下，恐怕一時半會是起不了。

溫蕙問：“那……認親？”

來人稟報：“喬媽媽吩咐，況特殊，請夫人先用飯，待老爺起再說。”

溫蕙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

外面已經有使的丫鬟拎了沉沉的食盒到正房明間，青杏、梅香往桌上擺飯。

忽又有小丫頭掀開簾子來稟報：“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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