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宇閉上眼,開始回憶。
當初,他從勞倫斯那個瘋子的手里帶走了蘇雨棠,同時帶走的,還有一個裹在沾襁褓里、皺的新生兒。
如果不是他搶先一步,勞倫斯的手下已經奉命將那個“薄景州的孽種”理掉。
他帶走了,或許有一瞬間,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出于一種扭曲的、不想讓蘇雨棠徹底崩潰的念頭,還是僅僅覺得這或許是個日后有用的籌碼。
他將蘇雨棠安置在莊園最好的房間,請了醫生悉心照料。
而那個孩子,則被他隨手丟給了傭人,安置在主樓后面那棟閑置的洋房里。
那孩子哭得厲害。
或許是因為離開了母親的氣息,對陌生的環境充滿恐懼,日夜不停地哭鬧,吵得他心煩意。
加上蘇雨棠昏迷不醒,暴戾的緒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好幾次了殺心,想要把那個哭的小鬼給掐死。
他是喜歡蘇雨棠沒錯,可他不喜歡蘇雨棠和薄景州生的孩子,一想到這個哭鬧不休的小東西上流淌著薄景州的,是蘇雨棠和薄景州的結晶,一種毀滅的就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于是,在一個深夜,他被那哭聲攪得無法安眠時,帶著滿的郁和殺氣,一步步走向那棟洋房。
他屏退了傭人,獨自站在小小的搖籃邊。
里面的小家伙哭得小臉發紫,呼吸都不順暢。
他看著那脆弱的,輕輕一就會碎掉的脖頸,慢慢地出了手。
指尖幾乎能到那皮下微弱脈搏的跳。
殺意驟然升起。
只要稍微用力……這個礙眼的小東西就會徹底消失。
蘇雨棠會痛苦,會絕,但時間會平一切。
最終,的世界里只會剩下他。
他的手指緩緩收攏。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到那溫熱皮的剎那,搖籃里的小姑娘,突然就不哭了。
睜開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嚇到了還是什麼,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又可憐地看著他。
因為哭得太久,那雙眼睛水潤潤、紅彤彤的,像浸在水里的黑琉璃。
就那樣呆呆地,茫然地,毫無防備地看著他,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扭曲,充滿殺意的臉。
那眼神……特別呆,特別傻。
尤其是,那雙眼睛的廓,像極了蘇雨棠,清澈,明亮,卻又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一瞬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猝不及防地撞了一下,所有翻涌的殺機和暴戾,在那雙酷似蘇雨棠的注視下,竟奇異地,一點點地消散了。
他僵地收回了手,盯著那個不再哭鬧、只是呆呆看著他的小嬰兒,沉默了許久。
他承認,在那一刻,他心了。
或許不是出于憐憫,而是因為過這雙眼睛,看到了他求而不得的那個人。
他不是故意要留下這個孩。
純粹是……那瞬間,下不了手了。
罷了。
他漠然地想,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東西,留下就留下吧,就當是……養個有趣的寵。
索,就留在了邊。
這一留,便是一年。
后來,蘇雨棠醒了。
虛弱,又記憶混,但母的本能讓瘋狂地尋找孩子,甚至有一次,到了那棟洋房。
那一刻,他到了久違的驚慌,他絕不能讓發現孩子還在!一旦發現,所有的注意力都會被孩子奪走,會不惜一切代價逃離他,回到薄景州邊!
于是他將那個小孩送走了。
直到蘇雨棠再次離開他,他又一次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既然一時心殺不了,那不如就換一種方式“毀掉”。
薄景州的兒……呵。
不如就好好“養”著,把養廢,養得驕縱,養得無知,養得唯他是從。
讓徹底為依附他、聽從他的傀儡。
將來,對付薄景州的時候,這或許會是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
想象一下,薄景州歷盡千辛萬苦找到的兒,卻視他如仇敵,反而對自己依賴信任……那場面,該多麼有趣!
想到這,蕭衡宇的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出一抹暢快的笑意。
棋子。
薄景州,如果知道你的寶貝兒,從襁褓中起就被我豢養,心培育一枚棋子,你還笑得出來嗎?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薄景州那時臉上可能會出現的表了,那一定是這世上最彩、最令他愉悅的景象。
海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卻吹不散他眼中那濃稠的、近乎變態的期待和快意。
......
“呼呼呼……”
清晨的海邊,空氣清新微咸,海浪溫地撲打著沙灘,發出舒緩的嘩嘩聲。
旭日從海平面一點點升起,將蔚藍的海水和細的沙灘染一片溫暖的金,波粼粼。
在這片金的沙灘上,一個穿著可小沙灘和同款小背心的小姑娘,剛睡醒的眼睛里還帶著點朦朧的睡意,卻蹬著小短,非要往別墅外那片蔚藍的大海方向去。
腦袋上扎著兩個致的小辮子,隨著的作一甩一甩,出瓷白糯、吹彈可破的臉蛋。
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亮得驚人。
小手抓著照顧的阿姨,另一只手指著大海。
“小小姐,哎呦,剛睡醒不能吹風,我們等會兒再去玩好不好?”負責照看的阿姨聲勸著,想把抱回來。
小姑娘卻不依,小一癟,那雙酷似蘇雨棠的漂亮大眼睛里迅速彌漫起水汽,眼眶紅紅的,長長的睫上掛上了細小的淚珠,一副你要是再不答應我、我立刻就能哭給你看的小模樣。
阿姨的心瞬間就得一塌糊涂,哪里還舍得拒絕。
這小祖宗,年紀不大,卻最知道怎麼讓人心疼。
“好好好,去去去,我們這就去。”阿姨連忙妥協,然后小心地抱起,走向更遠。
到了淺灘上,阿姨剛把放下,小姑娘就一屁坐了下來,毫不在意細沙沾滿漂亮的小子。
出白白的小手,開始專注地在面前的沙地里挖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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