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在門外跪了很久。

一個晚上過去，天微微亮......

膝蓋從麻木變刺痛，又變灼燒般的劇痛。

玫瑰的軍已經磨破，但紋不，像一尊石雕。

遠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睡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面容與玫瑰有七分相似。

“沈瓷！”他厲聲喝道，“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玫瑰抬眼，對上父親沈志剛憤怒的目：“沈副司令，好久不見。”

“起來！”沈志剛臉鐵青，“沈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玫瑰不為所：“我要見爺爺。”

“你......”沈志剛揚起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他這才注意到兒上的軍裝，肩章顯示已是上校軍銜，“你......加了國安？”

玫瑰沒有回答，只是重復：“我要見爺爺。”

沈志剛的表復雜起來，他轉對警衛說了幾句，很快有人拿來一副擔架。

“不用。”玫瑰冷冷拒絕，試圖站起來，卻因膝蓋的劇痛踉蹌了一下，咬牙穩住，一步一步挪進大門。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比膝蓋更痛的，是那些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好奇的，鄙夷的，幸災樂禍的......沈家上下老小，幾乎都聚集在了主樓前的院子里。

“看看是誰回來了。”

“聽說在國外混不下去了......”

“為了個男人跪著回來，真給沈家長臉！”

竊竊私語如毒蛇般纏繞上來，玫瑰目不斜視，跟著父親走進主樓，來到那間悉的書房門前。

門開著。

書桌后，白發蒼蒼的沈老爺子背對著門口，正在拭一把軍刀。

“爸，人帶來了。”沈志剛低聲說。

老爺子沒有回頭：“讓滾。”

玫瑰推開父親，徑直走到書房中央，“咚”的一聲再次跪下：“爺爺，沈瓷求您一件事。”

“我沒有這個孫。”老爺子的聲音冷如鐵，“十七年前就沒了。”

“沈瓷自知不孝。”玫瑰的額頭抵在地板上，聲音卻異常清晰，“但今日所求非為私事，事關國家機和一位無辜學者的命。”

老爺子終于轉過來，歲月在那張剛毅的臉上刻下深深的壑，但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鷹：“就為了那個蘇子柏？你怎麼好意思說不是私事！”

玫瑰抬起頭：“他被誣陷學造假，即將敗名裂，只有沈家能幫他。”

“哈！”老爺子冷笑一聲，“當年你為他拋棄家族，現在又為他跪著回來？沈瓷，你的骨氣呢？”

玫瑰的拳頭再次攥，指甲陷掌心的疼痛讓保持清醒：“爺爺教導過，真正的骨氣不是固執己見，而是為所當為不計代價。”

書房陷沉默。

老爺子盯著跪在地上的孫，目復雜。

許久，他緩緩開口：“蘇子柏的案子牽涉太廣，周世宏背后還有人，沈家憑什麼蹚這渾水？”

“就憑這個。”玫瑰從袋取出一枚銀U盤，“里面有周世宏通敵賣國的證據，他不僅有國安保程序的鑰，還拿著科研項目的核心數據進行私下易，如果公開，足以引發國際地震。”

老爺子的瞳孔微：“你瘋了？你這不是在跟周世宏斗，是在跟他背后的大人斗！這代價你承得起嗎？”

“所以我來找沈家。”玫瑰直視爺爺的眼睛，“只有您的位置，能把這東西送到該送的人手里，同時保住蘇子柏的聲譽。”

“然后呢？”老爺子冷笑，“再讓你一走了之？”

玫瑰深吸一口氣：“沈瓷任憑置。”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記憶。

老爺子想起小孫剛學會走路時搖搖晃晃的樣子，想起第一次打靶就十環的驕傲，也想起離家那天頭也不回的背影......

“為什麼？”他突然問，“為什麼非得是他？”

玫瑰的肩膀微微垂下：“因為他當年明明手無縛之力，卻敢為了家國天下獨自一人闖龍潭虎，為研發出第一架航母的先驅，他這一生不求財，不圖名利，他比任何人都正直，無畏。”

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爺爺，這樣的人不該被毀掉。”

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手按下桌上的通訊：“備車，我要去見首長。”然后看向玫瑰，“你留下，這事過后，我們好好算算十七年的賬。”

玫瑰繃的終于松懈下來，險些癱倒在地。

知道，蘇子柏......有救了。

沈志剛連忙扶住，眼中既有責備也有心疼：“你這倔脾氣......跟你媽一模一樣。”

院外傳來引擎發的聲音，老爺子披上軍裝外套，在門口停頓了一下：“瓷丫頭。”

“在。”

“記住，沈家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從不白跪。”老爺子頭也不回地說，“這筆債，有人要還的。”

著爺爺遠去的背影，玫瑰終于讓那滴忍了十七年的淚水落臉頰。

“是，爺爺。”

......

蘇子柏被的第三天，門終于打開了。

守衛推開門，站在門口說：“蘇教授，你可以走了。”

蘇子柏愣了一下，沒有立即起。

三天前那場鬧劇還歷歷在目，周世宏的指控，眾人的懷疑，自己無法回答的那個問題......現在就這麼輕易結束了？

下一秒，答案自己走了進來。

玫瑰一筆的墨綠軍裝，腳踩黑軍靴，的長發挽起，出線條分明的下頜線，整個人利落清爽。

蘇子柏的目落在臉上，蹙眉道：“解決了？”

玫瑰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站定，軍姿拔：“是，是周世宏了你的科研果，卻反過來倒打一耙。”

的聲音公事公辦，眼神卻微微閃爍，“現在上面已經將他以竊誣陷罪置了，而你，無罪釋放，可以出來了。”

蘇子柏緩緩站起，三天未換的白襯衫已經皺得不樣子，卻掩不住他骨子里的學者氣質。

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直視玫瑰的眼睛，仿佛要看進的靈魂深。

他平靜地說，“我看了最終版方案，是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