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諾昀和希看得電影，是新上映的一部畫電影續集，前作在六年前上映，當時票房特別高，一度為同期票房冠軍，后來更是拿了不的國際獎項。

蔣諾昀遞給希電影票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解釋道：“這個系列一直都是合家歡主題，風格輕松幽默，我想著，你會喜歡。”

希看了眼電影名字，笑著點頭：“沒錯，我很喜歡。”

只不過，是曾經很喜歡。

前作上映的時候，還在上高中，正是備戰高考張沖刺的時候，慧娟怕學習太辛苦了，特意出來一個周末，陪去看電影。

希直到這時候，都清楚地記得，看完電影，從影院里出來的時候，心有多愉悅。

在影院前張開雙臂，大聲向慧娟表白：“姑姑，小希你，永遠永遠都你。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慧娟笑著朝點頭，同樣張開雙臂，地擁抱。

“姑姑也小希，永遠都你。我們永遠是最親的親人。”

希輕輕搖頭，把一幕幕回憶甩開。

當時有多，現在回想起來，就有多可笑。

以為是最親的人，以為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的人，卻從頭到尾都瞞著真相，眼睜睜看著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母的而自卑，看著用小小的、脆脆的殼把自己包裹起來，獨自躲在角落里舐心的傷口。

不止一次躲在被子里哭，不信慧娟不知道。可慧娟選擇了繼續瞞，任由做一個孤兒，心安理得地所有的激和。

不管是張海燕，還是慧娟，們都把原本的人生走了，強加給了一個不屬于的，虛假的人生，然后用憐憫施舍的姿態告訴，該恩戴德，否則，在這個世界上本活不下去。

面對過去的瞞和欺騙，說不怨、不恨，那是假的。

可當希真的想去恨慧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本做不到。

那畢竟是過去二十年里，唯一一個對好的人。是為數不多快樂的回憶，是想恨也恨不起來的“親人”。

似乎是察覺到的心不在焉，蔣諾昀的指尖輕輕敲擊在的手背上。

抬頭去看，借著銀幕上昏暗的燈，才發現他正無聲地、溫地看著。

作似乎保持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希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問他：“怎麼了？”

蔣諾昀輕笑了聲，因為刻意低聲音的緣故，語氣聽起來有些曖昧不清：“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希笑著解釋：“在想前作的劇，時間太久，有點記不清了。”

蔣諾昀夸張地敲了下自己的腦袋，主檢討：“我的錯。我應該提前告訴你要看什麼，這樣你可以先回顧下前提要。”

希被他的樣子逗笑，一時很難把眼前滿眼溫的他，和巡視病房時，一白大褂，高冷嚴肅的他對應在一起。

小聲嘀咕了聲：“其實，你要是還記得的話，可以告訴我的。”

這話說的有點慢，小腦袋垂得很低，加上上這的連，整個人都如同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顯得可可的。

連帶著語氣，都變得像是某種暗示似的。

蔣諾昀愣了下，恍然一笑，腦袋朝那側偏了偏，湊到耳邊，一下一下把熱氣噴灑在耳郭上，臉頰上。

“好，我告訴你……”

他果然做了功課，前作劇都記得很清楚。

只是，這樣的提示法，希是本聽不進去的。只覺得臉頰很熱，非常熱，而且這熱意還一路蔓延，最后連脖子也跟著熱起來，脊背上出了一層薄汗，呼吸都顯得困難了點。

不敢去看蔣諾昀的臉，只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可這樣一來，連現在播放的電影，也沒怎麼看進去了。

等到了電影結束的時候，兩人隨著人流走出電影院，聽見周圍的人都在興致地討論著電影劇，而他們兩……

大腦空空，互相對視，繼而心照不宣地都笑了。

“去吃點什麼？”蔣諾昀提議。

希點點頭：“好。”

兩人便一起去吃了帝都特的涮鍋，不是什麼高檔餐廳，而是附近人氣很火的大排檔。

折疊桌擺滿了人行道，每張桌子正中央都擺著個熱氣騰騰的黃銅鍋，鍋子下面燒著紅彤彤的木炭，四周白花花的高湯沸騰起來，冒著咕嘟嘟的小泡泡。

人們冒著嚴寒圍坐在桌子四周，一邊說笑著，一邊著袖子去撈銅鍋里涮好的菜，在滿是芝麻香氣的料碗里一蘸，瘦均勻的羊裹著薄薄一層芝麻醬，連空氣里都彌漫著幸福滿足的氣味。

剛開始吃的時候，希還惦記著這一年來陸薇楠對的禮儀培訓，可芝麻醬實在太香了，小口小口地咬本不解饞。

蔣諾昀笑起來：“我們也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過敏住院的狼狽模樣都被你看過兩次了，你在我面前就別拘謹了，怎麼舒服怎麼來。”

希想了想，覺得他的話有道理。

完無瑕的形象是對不的人展示的。和蔣依依一起吵吵鬧鬧吃小龍蝦的時候，蔣諾昀還負責給們剝蝦皮，人家拿手刀救死扶傷的手，弄得滿手都是紅褐的龍蝦湯。

沒必要在蔣諾昀面前裝。

便不再顧慮，大口大口吃起來。

蔣諾昀不但不攔著，反而又讓老板多加了兩大盤，細心地替涮好，晾在干凈的碟子里。

這樣吃完這一口，立刻就有溫度剛剛好的下一口。

希來帝都一年，今晚是最放縱的時候。

結果，就吃撐了。

捧著微微凸起的胃，又是窘迫又是怨恨地瞪蔣諾昀。

后者毫沒有反省的自覺，慢條斯理找老板買了單，回頭沖挑眉，笑著問：“要散步嗎？”

希懷疑，這都是計劃好的。

今晚吃的太多了，這會本不能去坐車，必須走很多路來消食。

郁悶地點點頭，跟在他后，走了幾步，小聲嘀咕了句：“你就是故意的。”

蔣諾昀聽見了，角按捺不住地揚起來，沒有回頭，聲音卻是清晰又溫。

“嗯，我的確是故意的。”

希沒想到的吐槽會被他聽見，更沒想到他會不要臉地承認，短暫地發了幾秒的呆后，臊得臉紅紅的，下都要埋在口了。

蔣諾昀怕太難為，并沒有轉去看。只是，他的腳步明顯慢了許多。、

原本走在前面三四步之遙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和肩并著肩，一起走在帝都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因為是周末，街上人很多，小孩子也多，時不時就有小孩子一路歡笑著從他們邊跑過去。小一點的孩子還不知道躲人，咯咯笑著沖希奔過來。

希往旁邊一躲，空著的那只手，便順理章握在了蔣諾昀的掌心里。

臉一紅，倒是沒說什麼，假裝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跟著他往前走。

他了有些發涼的指尖，笑著牽起的手，放在了自己大口袋里。

帝都的冬夜一向是寒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天空中開始飄起小雪，很快，街道上也覆蓋上了薄薄一層雪。

希和蔣諾昀都是南方人，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見過雪。他們默契地停下腳步，仰著頭，看雪花在風中搖曳，仿佛是冬天的靈在舞蹈。路燈下，雪花在芒中閃閃發，就像星星落人間。

汽車偶爾駛過，帶起一陣冷風，讓兩人的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然而，這并沒有影響他們的好心。

“你冷不冷？”希扭頭，跺著腳問蔣諾昀。

已經見識過一次帝都的冬天了，算是有點經驗。只是今天為了漂亮，穿得有點，沒想到竟然下雪了。

不過，比起蔣諾昀，已經算是好的了。

可憐的蔣醫生，本意識不到帝都的冬天有多冷，穿著薄羊絨大就跑出來了。

特意留意了下，此刻，蔣諾昀的臉，似乎都比平時還要白上幾分了。

可他依然，都似乎抖起來了，還在回答他：“還好，不是很冷。”

希眨了眨眼睛，想要穿他。

可還沒等開口，他已經又開口了。

“帝都的冬天雖然很冷，但是有你在，我覺得，很溫暖。”

他目深，聲音莫名暗啞。

希有點不敢和他對視，低下頭的時候，角不由自主地彎起來。

比起江城冷的冬天來，更喜歡帝都的冬天，冷得純粹。

這樣直接的態度，讓到了愜意和輕松。

兩人漫無目的地閑逛，慢慢就逛到了帝都的地標建筑——帝都塔。這座有六百年歷史的古塔被暖黃燈包圍，在夜中熠熠生輝，離得老遠都能瞧得清清楚楚。

“我們拍張照吧！”希興地提議。

來帝都一年，卻哪里也沒有逛過，看見帝都塔的時候，比蔣諾昀還興。

蔣諾昀自然不會反對。他把的手機拿過來：“我幫你拍。”

希原本還擔心他拍照技不好，沒想到他拍完了以后，技很不錯。

“經常給依依拍照，練出來了。”

他在邊，自豪地解釋，“要不換個角度，我給你多拍幾張，你挑滿意的留下？”

希欣然同意。

帝都的夜景如詩如畫，古塔燈火闌珊，流溢彩。孩站在古塔前，朝他甜甜地笑了很久。

蔣諾昀不知疲倦地按下快門，覺得每一個鏡頭下的希，都可極了。

希挑了幾張滿意的，發了朋友圈。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他：“蔣醫生，我也給你拍一張吧？”

“好。”

他回答的時候，手上作沒停，把朋友圈的照片一一保存了下來。

這天晚上，獨自在帝都酒店里研究收購方案的傅誠深，刷到了兩個人剛剛更新的朋友圈。

同樣的背景，同樣的線，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很甜，也很傻。

這樣的笑容，落在他的眼睛里，格外刺眼。

“真傻。”

他不屑地吐槽，卻把孩的照片全部保存了下來。

存著存著，忍不住，了眼睛。

眼睛似乎，有些難忍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