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是在三天后，正式收到陸氏集團給發送的解聘合同通知的，和通知一起下發的，還有給賠付的N+1，不多不，正好兩個月工資。

希看著銀行發來的賬通知短信，什麼也沒多說，只是給陸冉發了一張照片。

陸冉也沒多問，轉頭就把照片發給了陸薇楠。

陸薇楠是在又一次尋人撲空之后，收到陸冉發來的照片的。

坐在車上，雙目無神地看著窗外依次掠過的街景。城西的街景遠遠遜于城東，到都是低矮的老破小區，街上的人也都穿得灰頭土臉，忙忙碌碌地在街上奔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看了一會兒，把擋板放下來，沒什麼表地問給開車的司機：“你是江城本地人？”

司機點頭：“是的，陸董，我是本地人。”

“在你眼里，江城是個什麼樣的城市？”

司機是江城分部給調派來的，臨時給開幾天車，不的脾氣，也不敢說太多，只是陪笑著說：“就是座普通城市，沒什麼特別的。要說特麼，大概就是靠著華江，河鮮多，晚上能看看江景。”

陸薇楠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有一瞬間的笑意，很快消失不見。聲音很淡地說：“我年輕的時候，在江城住過兩年，太遙遠了，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只記得華江里的魚多，漁船也多，坐在江邊垂釣，聽漁船的馬達聲，也是很有趣的。”

司機笑起來：“原來陸董在江城住過。以前華江上是有很多船，不過這幾年不讓捕魚了，要保護環境。我們吃的魚，都是魚塘養的。”

陸薇楠淡淡“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有開口：“既然不讓捕魚了，那以前那些漁民怎麼辦？”

“誰知道呢。各謀前程吧。人活在世上，總能找到自己的活法。”

陸薇楠笑了笑，再沒有說什麼。

原本是要去江城分部的，在看到陸冉發來的照片以后，改變了心意。

“掉頭，去這里。”

把新的目的地指給司機看。

司機遲疑了下：“可是，這家商場，是傅氏集團的。”

“別廢話，快去。”

司機不敢耽擱，立刻開車帶去了傅氏商場。

陸薇楠一走進商場大門，就被眼前的場景驚訝住了。

商場寸土寸金的一樓中庭搭了座話風格的小屋，里面滿了來購的年輕孩子，有些甚至連服來不試穿，讓店員拿來自己的號碼，就付款走人。

甚至，小屋的門口，還得放一塊立牌，上面寫著“今日XX款已缺貨，請明日再來”。

陸薇楠走近了點，看到小屋上方寫著的品牌名：L.X.

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這是希自創的品牌。

這是怎麼回事？

喬源不是說，希設計的服，一件也沒有賣出去嗎？

“薇楠？”

正疑著，有人在后喊。

自從接管陸氏集團以后，來江城的次數有限，在這邊沒幾個人，僅有的幾個，也都是喊陸董。

誰會認識？

陸薇楠轉頭，看著眼前徐娘半老的中年婦，一時沒想來是誰？

“不認識啦？”

對方出手，在眼前晃了晃，“不認識啦？我，李婷，忘了？你當年給我設計的服，我可是到現在還好好保存著呢。”

陸薇楠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臉，認出了對方，一時有些激：“李婷？真的是你？這麼多年了，你好像……跟以前……”

李婷笑著打斷的話：“你就直說好了。我胖了。我離開T臺都快二十年了，不胖才怪。”

陸薇楠也笑了：“聽說，你嫁得還不錯。”

李婷撇著笑：“什麼不錯啊，只能算是不愁溫飽。跟你這個強人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說著，臉上有一瞬間的黯然，有些羨慕地看著陸薇楠：“說起來，已經很久沒人過我名字了。我真羨慕你，大家提起你，還是稱呼你的本名。不像我，被人提起來，喊的都是‘陳太太’。”

這個話題一開始，就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陸薇楠從來不是個樂意在回憶里消磨生命的人。看了眼四周，轉移了話題：“來買服？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大膽前衛的設計風格，現在呢？中意哪個品牌？”

李婷這才想起來，陸氏集團在江城也開了商場，也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的LX。

“最近迷上了這個牌子，新創建的品牌，沒什麼知名度。不過設計師我認識，以前在LA門店做店員，我在那里買過好多件服。后來不知道為什麼，不干了，走了。我再去門店的時候，才知道，本不是什麼店員，是LA的實習設計師，讓我買的那幾件服，也不是LA正式推出的款式，而是自己改的。”

陸薇楠完全不知道希還干過這種事。想起那天云城暴雨中，看到希落湯那副模樣，慘兮兮的，沒想到竟然會干出這麼大膽的事。

有些哭笑不得，半開玩笑地沖李婷道：“你年輕的時候也是譽全國的名模了，什麼大牌高定沒穿過，現在竟然被一個實習設計師騙，而且知道被騙了以后，還特意跑過來繼續上當，你說你，是心態好了，還是人老了？”

李婷不以為然地笑起來：“年輕的時候心氣高，不是知名設計師的服不穿。現在年紀大了，經歷得多了，才知道，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指了指LX小屋，臉上難得出幾分佩服：“你別瞧不起新人設計師，我當時雖然是沖著LA的品牌，被給騙了，可回家穿過幾次的服就知道好了，設計的禮服，不是樣式好，穿著還舒服。這不，離開LA以后，我找了好久，聽說創立了自己的品牌，我大老遠就過來搶服了。”

說著，從陸薇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個LX的設計師，我瞧著，跟你當年還有點像。就是出沒你好，看骨子里也是膽子大，不服輸，也有才華。你還記得你當年在后臺打人的那狠勁麼？”

說實話，陸薇楠不太記得了。雖然在江城住過兩年，但那兩年對來說，回憶并不好，是不想要再提起來的經歷。

可是李婷一提，過去那些記憶還是不控制地涌進腦海里，一下子就讓想起了很多往事。

笑了笑，像是在對李婷慨，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我那時候，也創建過自己的服裝品牌。可惜，沒能功。”

當年的事，李婷大概知道點，也僅限于一丁點而已。

拍了拍陸薇楠：“你現在可是威風凜凜的陸氏集團董事長，比做服裝設計師強多了。”

陸薇楠也跟著笑：“是啊，創業失敗，最后只能回去繼承家業。”

李婷翻了個白眼：“你這話說的，就有點招人羨慕嫉妒恨了。”

陸薇楠知道陸冉給發照片，讓來傅氏的商場，就是為了讓看到希的品牌LX。

在江城的行程不忙，特意等李婷去買完服，兩人去附近找了家咖啡廳敘舊。

“跟你說件事。”李婷攪著咖啡，神兮兮地開口。

陸薇楠知道本來就是個格開朗的人，只是這些年做了豪門闊太太，不得不收斂子，戴著面目生活。今天難得遇到老朋友，本就出來了。

也不覺得奇怪，語氣淡淡地問：“什麼事？”

“我在LX，投了錢，有份。”

李婷低了聲音，“用的是我這些年攢的私房錢，我老公不知道。”

陸薇楠故意逗，說：“那你可要小心了，新品牌有風險，小心你的私房錢都賠進去。”

“不會。”李婷堅定地搖頭，“你不在江城，不知道況。我是因為買過這個設計師的服，知道東西好，才愿意投錢的。我也是了之后，才知道，原來蔣家的小兒，也參了。”

陸薇楠在江城的名流里搜索了一會兒蔣姓，終于對上號了。

不就是整天追著陸冉不放的蔣家兒麼。LX雖然是希自創的品牌，可要說背后沒有陸冉的支持，是絕對不信的。

是資金這塊，希一個普通孩就搞不定。

既然希的背后是陸冉，那蔣依依，再正常不過了。在眼里，蔣依依本來就是個只有腦的富二代，本沒有投資的眼。

有點不以為然。

可李婷又說：“除了蔣家，還有YU的林雨菲，也參了，還是大東。”

頓了下，告訴陸薇楠：“算起來，LX這個品牌，算是林雨菲和你侄子聯手創辦的，推了設計師在前面，他們在后面做老板。所以，我才說，投資LX肯定能賺錢，我能不能舒舒服服地養老，就靠LX了。”

陸薇楠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喬源建議開除希的時候，陸冉不爭不鬧，反應平靜得很。

原來，那小子早就瞞著，另起爐灶了。

他發照片引過來，不過是為了讓目睹LX歡迎的程度，讓知道開錯了人，算是替希小小地出口氣。

陸薇楠想到了喬源給看過的出貨單，眉心一皺，故意引著李婷問：“要建立好一個品牌，只有好的設計師還不夠，市場渠道，源頭工廠，都是問題，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是會功虧一簣的。”

李婷抿一笑，得意道：“你當我還是當年那個傻兮兮的小模特啊。怎麼說，我也當了這麼多年闊太太，這些道理都懂。我都分析過了，市場渠道上，有林雨菲和陸冉，本不用發愁。至于源頭工廠，LX就有自己的制廠，而且就在江城城西，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城西？”

陸薇楠這些天都在江城找人，尤其對“城西”兩個字敏極了。

李婷點點頭，“是啊，制廠就在城西，運輸都不問題。剛才你也看到了，LX的服都賣銷了，也是多虧制廠就在江城，明天就能補全貨。”

江城，城西，制廠……

有什麼東西，像散落的珠子一樣，一顆顆劃過陸薇楠的腦海。

卻始終無法穿線。

在晚上的時候，給陸冉打了一通電話。

通知他：“過兩天，我會在江城辦一場慶功宴。你和你的希，都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