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說，不相信黑痣男會恨陳蕓。

黑痣男恨意上頭，惻惻道：“上次，在你來見我之前，我媽剛剛來看過我。你知道，是誰把陳從鄉下接過來，特意送到看守所來見我的嗎？”

希都不用想，立刻明白了：“是陳蕓。”

“是啊，是那個賤人。你說，那麼個心不正的人，手里又有錢，找男人害自己妹妹的事都能干出來，還有什麼缺德事做不出來的？我把供出來，報復我媽怎麼辦？我可就這一個媽！”

希想起來，上次去看守所時，把一個剛從里面出來的老太太撞倒了，原來那竟然是黑痣男的媽媽。

更沒想到的是，那時候，陳蕓就在不遠。說不定，還看到了。

知道無功而返以后，陳蕓一定很得意吧？既能躲在背后指使別人去害人，事發后還能完，這樣的本事，倒是讓刮目相看的。

其實歸結底，能讓黑痣男忌憚的，不過是陳蕓手里的錢。有錢，陳蕓就能雇人做壞事。否則憑一個人，又能把黑痣男媽媽怎麼樣？

而陳蕓手里的錢，都是傅誠深給的。是他給了肆無忌憚害人的底氣和膽量。

希笑了笑，心想，說不定，連陳蕓讓黑痣男劫持的那些錢，也是傅誠深給的。

真是諷刺極了。他助紂為，幫著陳蕓來害，到頭來，卻又跟談條件，用睡作為易的代價，其名曰“幫”。

可，一點也不激他。

“陳蕓走了。”希平靜地開口，語氣不容置疑，“有人不許待在江城。只要你媽媽一直住在江城，陳蕓不會把怎麼樣。”

雖然不知道陳蕓和傅誠深之間是因為什麼鬧分的，可他連孩子都不肯要，估計陳蕓惹惱他的事不算小。

他也親口說過，他現在是單，和陳蕓已經是過去時了。

希推測，陳蕓離開江城是傅誠深要求的。

他又讓陳蕓走，又給陳蕓一大筆錢，出手的確大方。其實他給人們都大方的，除了以外。

對，每一分錢他都要斤斤計較，十足一個明商人。

黑痣男不太相信地看著：“那賤人……真的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希篤定點頭，“所以你現在，什麼顧慮都沒有了。如果你想要報復陳蕓的話，我們可以合作。”

黑痣男眼睛亮了亮，又不是很相信：“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

“因為你還要在牢里蹲十幾年，而這十幾年里，陳蕓會守著一大筆錢，過得逍遙快活。會買各種你聽都沒聽說過得奢侈品，會住在裝修豪華的房子里，會請保姆來此后。還會出國旅游，愿意的話，周游世界都可以。”

希目涼颼颼地看著他上的囚服，掰著手指，一條一條給他列舉。

“哦，對了，有花不完的錢，再找個年輕帥氣的男人也不難。或者，找好幾個。而你呢，你只會在這里荒度一生，等你出去的時候，依然一事無，就算你想見，也只配地仰鮮亮麗的，像一只里的老鼠那樣仰。還有……”

“別說了！你TM給老子閉！”

黑痣男惱怒地嘶吼起來，臉上閃過巨大的痛，很快，臉上又灰白一片，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似的，頹然癱在了凳子上。

“我跟你合作。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合作？我都聽你的。”

終于！

希眼皮子一跳。一瞬不瞬地盯著黑痣男，心頭突突地跳得飛快。

“你告訴我，去哪里可以買到仿制的工裝和萬能門卡？”

”什麼？”黑痣男沒聽明白。

希才不管他明不明白，只是問他：“醫院清潔工的制服，還有能打開病房的門卡……不是部員工的話，要去哪里搞到這些東西？”

黑痣男愣了下，猥瑣笑起來：“你跟陳蕓真不愧是姐妹。”

希眼波一閃，裝作沒聽到他這句話的樣子，只顧著催他：“我知道你一定有渠道，對不對？你告訴我你的渠道，剩下的事，給我。”

黑痣男深深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你說的這些東西，正經渠道可弄不來。至于我的渠道，一般是要當面現金易，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希點頭：“好，我準備現金。”

“有現金也不一定賣給你。”

黑痣男笑了笑，和解釋，“遇上查的嚴的時候，店鋪都不敢開門。你要是著急要的話，就去網上買，不過，不要用你自己的賬號，先去買一個臨時賬號。”

希一一記在心里，又問他：“那你把買臨時賬號的渠道也告訴我。”

黑痣男想了想，問：“有筆嗎？”

希忙從包里拿出紙筆，遞給他。

要了紙筆，把自己還記得的店鋪名字都寫了。

黑痣男還算守信，說答應和希合作，把渠道寫的詳細極了。寫完，還怕自己了，寫完以后拿著看了好一會兒，又補充了兩個店鋪名字，這才把紙筆還給希。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不過，做這種買賣的，都警惕得很，見你是生人，一般都不肯接單。你要真想買，就跟他們說，是黑子介紹你來的。”

“好。”

希點點頭，把他的話一一記在心里。

探視時間到了，希要問的話也問完了。毫不留地往出走，后響起黑痣男森森的笑聲。

“你要是再見到陳蕓，替我給捎句話。就說，我很想，想要弄死。說到做到。”

希并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一個還要蹲十幾年牢的人，能把陳蕓怎麼樣？也就過過癮罷了。

想替姑姑報仇，只能靠自己。

沒錯，思來想去，把和姑姑有過節，可能會害姑姑的人想了個遍。

也只有陳蕓了。

雖然還不清楚陳蕓為什麼會恨姑姑，恨到一定要害死姑姑的地步。可是從既得利益來看，姑姑去世以后，最大的益人，就是陳蕓。

當然，也可能不是陳蕓。這就要看能從黑痣男給的那些店鋪里找到哪些證據了。

希隔著料，用指尖按了按兜里的錄音筆。

就算害姑姑的人不是陳蕓，今天得到了這些證據，也足夠把陳蕓繩之以法了。拿到了這些錄音，也算不虛此行。

希出去的時候，遠遠地見，傅誠深正站在樹下邊煙邊等。他單手在西口袋里，上淺藍的襯襯得他那張清冷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氣。

印象里，蔣諾昀的襯大多是淺，傅誠深的襯里淺系并不多。離遠了看，倒是能看出來他和蔣諾昀是舅甥倆了，材和氣質，多多還是有些像的。

腳步慢下來，磨磨蹭蹭走過去。

傅誠深聽見聲音，抬頭看見是，便把煙掐了，迎著走過來：“談完了？”

他沒什麼煙癮，煙不過是為了打發等的時間，看著煙霧一點一點升騰起來罷了，實際上并沒有吸進去幾口，開口說話的時候，里也沒有難聞的煙味。

希點了點頭。

拿到了可能找到證據的線索，可更難辦的，不知道陳蕓現在在哪里？更不知道，即便拿到證據，是否有把握讓陳蕓得到應得的報應。

要是陳蕓跑了怎麼辦？要是陳蕓跑到了國外不回來怎麼辦？手里的錢，可是夠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生活滋潤的。

想到這些，心里就沮喪得不行，低著頭，微微嘟著，長長嘆了口氣，像個為考試沒考好、發愁給家里怎麼代的小朋友。

配上那張弱弱的臉，很難不讓人心。

傅誠深低頭看了一會兒，覺得此刻的有些意料之外的可，沒忍住，大手按在頭頂上，使著力氣了。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他問，聲音倒是溫的。

希沒敢拒絕他的示好。心里有個計劃，雖然有點冒險，也不夠明磊落，可還是忍不住，想要試一試。

把腦袋往前湊了點，以便他起來更加順手。

這個作無疑是有效的，他深深看了一眼，問：“怎麼了？”

“沒什麼？”

希有氣無力地搖頭，遲疑了下，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就是突然覺得很累，想休息了。”

“我讓李顯訂酒店……”

“不用。”

希腦袋蹭著他口，緩緩搖頭，道：“我還要回禹城呢，明天周一，要上班的。”

傅誠深在禹城的合作也沒談完，今天回江城的行程，完全是計劃之外的。他想了想，同意了：“那讓李顯訂機票。”

希的小腦袋在他懷里了下，笑聲悶悶的，聽起來并不是高興的樣子。

說：“我還是跟上次一樣坐火車，火車票便宜。”

傅誠深挑了挑眉。

似乎還是很窮？陸冉沒給足夠的薪水嗎？就算不是頭等艙，連經濟艙也坐不起嗎？

他不悅地從錢夾里湊了張銀行卡遞給：“你可以用這個。這本來就是你的卡。”

希抬起頭，愣住了：“我的卡？”

男人沉默了一瞬，淡淡道：“我給你的。”

希這才想起來，他確實給過一張卡，說是給的贍養費。

“這張卡，不是掉到餐廳樓梯里嗎？”

那天陪客的禹城富商里，有人看見傅誠深把卡掉到樓梯里了，特意告訴了陸冉，陸冉又和說了。

知道以后，專門又回了一趟餐廳，跟著大堂經理找了很久，想把卡找到以后還給他。

可惜，沒能找到。

“我回去找了，在地下室找到了。”

希沒出聲。

那家餐廳的地下室是做庫房用的，又是主做海鮮生意的餐廳。實在很難想象西裝革履的傅誠深，是怎麼踩著高級定制皮鞋，在一筐筐螃蟹扇貝皮皮蝦中間找來找去。

也難想像出來，高級定制男士香水混合著海鮮腥味，會是怎樣奇妙的味道？

猶豫了下，把卡接過去了。

這麼一來，就徹底被他包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