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沉默了一瞬,點點頭,答應了:“好。”
傅誠深還想跟說點什麼,可已經轉過,腳步匆匆地走了。
他目送的背影徹底消失,這才調頭,往洗手間走去。
正好撞見陸冉換好服從里面出來,嶄新的襯衫西,頭發梳得一不茍,下也干干凈凈的,上噴了淡淡的男士香水,一整個英范兒。
和此刻邋遢不堪的傅誠深形鮮明對比。
陸冉頓住腳步,跟他打了個招呼,問他:“傅總昨晚睡得好嗎?”
傅誠深掀著眼皮子看他一眼,宛如在看白癡。
也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傅氏集團總裁何曾過八人病房?
也就到了禹城,才有這待遇。
陸冉瞇著眼睛,沖他笑起來:“對不住傅總了,你難得來趟禹城,我沒照顧好你。”
道歉的話說得漂亮,但看他那張招蜂引蝶的臉上,一點疚的意思也沒有。
傅誠深樣子雖然狼狽,表依舊清冷傲慢:“陸總想看我笑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給你機會,好好看。”
“那我當然不能辜負傅總的一片好意了。”
陸冉指了指樓梯方向,道:“我要去醫院食堂吃早飯,一起?”
傅誠深搖頭,淡淡道:“不用。希去給我買海鮮粥了。”
語氣雖然平靜,可陸冉總覺得,他聽出了那麼一丟丟喜悅的意思。
他聳聳肩,抬腳往前走。
兩個男人而過,往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誰也沒有回頭再看對方一眼。
希在醫院附近找了家小超市,東西不多,好在日常用品都有。
買男士這種事,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道還有不同的尺碼要選,隨便從貨架上拿了一盒,低著頭往收銀臺走,匆匆掃碼付款后,就把東西塞進了包里。
生怕再多一個人看見買了什麼,跟做賊似的。
在醫院門口的小攤上買了兩碗腸,打包拎在手里,再去找傅誠深要喝的海鮮粥。
結果轉了一圈也沒買到。
想,大概別的粥也是行的,他生病,海鮮粥反而不合適。
就拐去醫院食堂,訂了一份帶粥的病號飯。
收款的阿姨說,待會兒,會有人把預訂的病號飯統一送去病房,不用手。謝過了,心安理得拎著兩份腸回去找蔣諾昀。
路過傅誠深病房的時候,探頭瞧了眼里面。床鋪是空的,他不在。里面又是病人,又是陪床家屬,十幾個人在一件病房里,比趕集還熱鬧。
希走到他床邊,飛快地把包里的東西掏出來,在他被子下面,紅著臉走了。
等傅深回來,掀開被子看到那一盒紅彤彤包裝的時,就知道,希來過了。
他心里漾起一暖流,拿起盒子反反復復瞧了個遍。
沒聽說過的牌子,特別喜慶的,盒子明展示的布料上,印著一個大大的金黃“福”字。
還有尺碼,也小了一號。
他沉默了一會兒,面不改地拿著盒子,去洗手間。
果然,太小了。
他從洗手間往病房走的時候,看見蔣諾昀從隔壁病房出來,手里拎著個袋子,里面裝著空空如也的兩個塑料盒。
蔣諾昀喊他:“大舅舅。”
他點點頭,目不痕跡地過半敞的病房門,看了看里面那麼纖瘦的背影。
站在蔣諾昀的病床邊,背對著,正低著頭,專心鋪平床單。
床頭柜上擺滿了日用品,牙刷巾一應盡有,連刮胡刀都有。
是給蔣諾昀準備的。
給他買的時候,也幫蔣諾昀買了這麼多東西?
不,應該說,是要去給蔣諾昀買東西,順便幫他買了。
他收回視線,臉上沒有任何緒。
蔣諾昀丟了垃圾回來,見他站在門邊,只好又喊了一聲:“大舅舅。”
他扭頭,目沉沉地看著對方。
好一會兒,忽然冷淡地問他:“吃過早飯了?”
蔣諾昀微微愣了下,答:“希給我買了這邊的腸,味道還不錯。”
頓了頓,反問他:“大舅舅吃了嗎?”
傅誠深沒有說話,抬腳走了。
他今早還要再掛一次點滴,這會兒卻不想打,著急想走了。
陸冉帶他來的是家什麼破醫院?病房又,人又多,味道也不好聞,是在這里待著,就夠讓他心郁悶了。
他是何苦,要給自己找罪?
剛拿了東西要走,陸冉推門進來,遞給他一碗粥和一碟子咸菜。
他看也不看,冷聲道:“拿走。”
陸冉把粥放到床頭柜上,扭頭問他:“你不?”
“不。”
他聲線繃,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見陸冉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他臉冷下來,眼底一片鷙:“還不走?”
大概是他這會兒臉實在有點難看,陸冉聳聳肩:“好,這就走。”
傅誠深攔住他,把床頭柜上的粥遞給他:“扔了。”
陸冉愣了愣:“你確定不吃?”
“不吃。”
陸冉沒辦法,接過粥,走了。
他沒有去扔粥,而是拐去了隔壁病房,把粥還給希:“這是你給傅誠深訂的吧?食堂的人送上來,我順手給他拿過去了。”
希點點頭,接過來看了眼,奇怪道:“傅先生沒喝嗎?”
“沒喝。他說他不。”
希也沒太放在心上。
那個人脾氣古怪,心思難猜,把的好心當驢肝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是較真,那就真是自己給自己找氣了。
“放那兒吧,我待會自己喝。”
等上午的吊瓶掛完,希跑前跑后地幫蔣諾昀辦理了出院手續,又了車送他回酒店,忙到下午才去上班。
陸冉比來得早,正在跟人講電話。等掛了電話,才問:“把蔣諾昀送回去了?”
“嗯。”希舒了口氣,“還好沒什麼事。”
“辛苦你了。昨晚也沒睡好吧?今天不用加班了,到點就回去吧。”
希遲疑了下,問他:“傅先生那邊呢?也沒事吧?”
以為,陸冉在醫院里照顧傅誠深呢。他既然已經回來了,說明傅誠深也出院了。
哪知陸冉卻道:“我怎麼知道?他把我攆走,之后人就不見了,護士去給他打針都找不到人。”
他笑了笑,趕希回去工作:“他那麼大個人,難道還會走丟?大概是在醫院覺得悶,不知道跑哪兒逍遙快活去了。回去做事吧。”
希一直到下班回家,才想起來,依然沒收到傅誠深的消息。
就算出去氣,了一天,也該回去了。
拿出來手機,猶豫了好一會兒,撥號打給他。
鈴聲響了好幾聲,那邊遲遲沒人接。
想了想,掐斷了電話,起準備去洗澡。
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來了。
是傅誠深打過來的。
希忙接了。
還沒來得及開,就聽見對面冷冷淡淡地開口:“找我?”
明明是他打過來的電話,卻問是不是要找他……
希“嗯”了一聲,著頭皮問他:“傅先生,你現在在哪里?”
也不知道他是在醫院,還是在酒店。
要是他還在住院的話,待會得問問陸冉,要不要明早再去醫院看他,或是訂束花,把禮節做足。
傅誠深沒什麼語氣地開口:“在江城。”
希愣了下:“傅先生這麼快就回江城了?”
“嗯。”
他聲音冷冷淡淡的,像是不怎麼想搭理的樣子。
希難免覺得有點尷尬。
他能一個人返回江城,說明是沒事了。作為他的前妻,大晚上給他打電話,似乎有些不妥。
尤其,除了問問他的況,也不知道還要跟他說什麼?
“那,我不打擾傅先生了,你保重。”
傅誠深沒有出聲。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就那麼靜靜的,聽筒里能清晰地聽到他淺淺呼吸的聲音。
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他開口,想想也覺得無趣的,又說了聲:“傅先生,再見。”
準備掛斷電話。
傅誠深在這時候突然開口,語氣寡淡:“禹城腸很貴?”
希不明白他什麼意思,愣了愣,答:“還好,不貴。”
傅誠深突然笑起來,笑聲冷颼颼的。他說:“是啊,一碗腸能有多貴?你只是不想多買一份給我罷了。畢竟,你的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他頓了頓,依然覺得不解氣,又說了句:“蔣諾昀就是你的刀刃,你忙著討好他,當然沒有多余的心思在我這個前夫上了。”
“前夫”兩個字,咬得格外的重。
希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原本是一片好心,特意打電話來問問他好點了沒。結果卻被他一通冷嘲熱諷不說,連帶著把蔣醫生也給罵了。
都跟他離婚了,為什麼還要這種窩囊氣?
一生氣,連帶著把他不喝買的粥這件事,也想起來了。
“是啊,我是給蔣醫生買腸了,不但買了腸,還給他買了別的東西。蔣醫生脾氣好,待人謙和有禮貌,就算我買的東西不是他喜歡吃,喜歡用的,也絕不會白白浪費我的好意。”
不像有些人,就因為不是他想要的海鮮粥,就不喝買的粥了。
還讓陸冉拿出去扔了。
的手用力握住手機,語氣也有點,聲音提高了不。說著說著,覺得自己還委屈的,聲音都哽咽起來。
就不該答應幫他買粥。要是當時心一點,不答應,也不會有此刻的難堪了。
傅森冷笑了一聲:“在你眼里,蔣諾昀什麼都是好的。”
這怪氣的語氣讓希更生氣了。
死死咬住,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省得被他聽見了,要笑話。
“是啊,蔣醫生什麼都是好的。”
剛說完,傅誠深就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至于他聽了以后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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