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垂眸看著跪在自己腳邊，涕淚橫流的傅二叔，臉上沒什麼表，只有眼底掠過一極淡的厭棄。

他并沒有扶對方，只是將手中的念珠不不慢地捻了一圈。

“一時糊涂？”傅老爺子聲音沉緩，帶著久居上位的威，“老二，你今年也五十多了，不是五歲。有些糊涂，犯一次就夠了，次次都犯糊涂？”

傅二叔立馬抬頭，臉上淚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顯得格外狼狽。

他急切地抓住老爺子的腳，像是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

“叔！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是玉……是玉一直蠱我！說程宴年輕，不住場面，說傅氏需要年長一點的人來掌舵……我也是為了傅家著想啊叔！”

他語無倫次，眼神慌地四瞟，想要把所有的錯推到傅玉上。

“那些錢……那些錢我一分都沒敢！都在境外賬戶里趴著！我這就轉回來！全都補上！求求您跟程宴說說，都是一家人，何必扯上法律？這……這要是進去了，我后半輩子就完了啊叔！”

傅老爺子緩緩回自己的，作不大，卻帶著一抹明顯的疏離。

他走到主位沙發坐下，端起茶幾上微涼的茶，抿了一口。

“為了傅家？”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老二，你著自己的良心說，你勾結外人，利用合作的噱頭泄傅氏部機的時候，有哪一刻是想為了傅家？”

傅二叔噎住，臉白了又青。

傅老爺子目如炬，繼續道：“程宴年輕，但他做事，從來都是明正大，有理有據。他給過你機會，不止一次。上次我來公司，是不是提醒過你？你當時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傅二叔哆嗦著，說不出辯駁的話。

“現在東窗事發，知道來找我了？”傅老爺子語氣里帶上嘲諷，“你覺得，我會為了你，去打程宴的臉，去抹平他辛苦查出來的證據？然后告訴所有人，傅家可以任由蛀蟲啃噬，只要會哭會求饒，就能一筆勾銷？”

傅二叔徹底癱在地，面如死灰。

他聽明白了，老爺子本不會幫他。

不僅不幫，甚至對他這副搖尾乞憐的模樣到不齒。

可是，他真的不能就這麼被抓……

絕之下，他目胡掃視，猛地瞥見二樓走廊欄桿旁那一抹安靜的影。

是沈書欣！

什麼時候在那里的？看了多久？

傅二叔像是瞬間找到了新的突破口，眼中猛地發出最后一希冀。

他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竟朝著樓梯方向撲去，聲音凄厲。

“書欣！你幫幫二叔！二叔求你了！”他喊著，幾乎要爬上樓梯，“你跟程宴說說！他最聽你的了！你幫二叔求求他！都是一家人啊！難道真要看著二叔去坐牢嗎？二叔給你磕頭了！”

沈書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后退半步，一雙手地扶住了欄桿。

看著樓下狀若瘋狂的傅二叔，眉頭微蹙。

傅老爺子臉瞬間沉下，厲喝一聲：“瘋了嗎？這種事找書欣幫你？”

但傅二叔現在不管不顧的，一雙手的扣在地面上，作勢往上面爬。

傅老爺子盯著他那模樣，忙喊道：“攔住他！”

管家和傭人立刻上前，攔住了試圖沖上樓的傅二叔。

傅二叔被攔住，卻仍不死心，仰著頭，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死死盯著沈書欣。

“書欣！侄媳婦！你心最好了！你幫幫二叔！啊？你跟程宴說說……只要不追究，讓我做什麼都行！我把我這些錢都給你們！我都給你們！”

直到現在，他依舊認為他們追究，只是單純的想要拿錢。

沈書欣站在樓上，清晰地看著傅二叔眼中那份孤注一擲的絕和算計。

心里沒有太多波瀾，甚至有些微冷。

不是圣母，更清楚傅二叔做的那些事對傅氏的傷害有多大。

再說了，沈書欣和傅二叔本算不得悉，也就見過幾次面而已。

對方還縱容視作親兒的程馨月接近傅程宴，都看在眼中。

沈書欣緩緩走下樓梯，步伐沉穩。

來到客廳后，并未看被攔住的傅二叔，而是先走到傅老爺子邊，輕聲問：“爺爺，您沒事吧？”

傅老爺子搖搖頭，臉稍霽：“沒事。”

沈書欣這才將目轉向傅二叔，眼神平靜，語氣溫和卻疏離：“二叔，您先冷靜一點。”

“我沒法冷靜！書欣，你要救我啊！”傅二叔掙扎著又想撲過來。

沈書欣微微蹙眉，聲音清晰了幾分。

“二叔，我只是一個人，傅氏的事和我沒什麼關系，我也不會過問。程宴做事有他的原則和考量，我相信他的判斷。如果他認定這件事必須走法律程序，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言下之意，也不會幫傅二叔。

傅二叔愣住，最后一點理智因為沈書欣的拒絕而破碎。

他眼中的希一點點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拒絕后的怨懟。

“你……你們……”他著氣，眼神變得惡毒起來，“行，你們是一家人，我才是外人！活該我被你們踢出去！沈書欣，你別以為你現在得意，以后……”

他像是找不到發泄點一樣，胡罵人。

“夠了！”傅老爺子猛地一拍茶幾，站起，臉上是徹底的不耐煩，“管家，送客！以后這老宅，別什麼人都放進來！”

管家立刻應聲，和傭人一起，幾乎是半強制地將詛咒不斷的傅二叔“請”了出去。

喧鬧聲漸漸遠去，客廳里恢復安靜，只殘留著一令人不適的抑。

傅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顯得有些疲憊。

他看向沈書欣，目和了些：“沒嚇著你吧？”

“我沒那麼脆弱，爺爺。”沈書欣頓了頓，輕聲道，“只是沒想到二叔會這樣。”

“狗急跳墻罷了。”傅老爺子冷哼一聲，隨即又嘆了口氣，“也是我的錯，總念著是一家人，心了，才讓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傅老爺子擺擺手，似乎不想再說這些事，而是夸贊一句。

“書欣，你剛才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