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澤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當然知道白月就住在他的樓下，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白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樓梯道，出現在他面前。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賊心虛。

一個人做了壞事，哪怕他可以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但他其實也知道，這是一件大家不能接的事。所以要遮遮掩掩。

而忽然，他作惡的對象出現在眼前，就算是演技再高超的人，難免也會恍惚。

就在玉澤努力出一個微笑，想要把這件事掩飾過去的時候，白月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白月挽住習初北的胳膊：“你不是著急上廁所嗎？正好，這是我的大學同學，借一下他家廁所。”

習初北說：“對對對，真沒想到你能在這兒遇到老同學，那你們聊著，我借用一下廁所。”

玉澤連忙擋在門口：“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白月還給他解釋：“這是我男朋友，我們出門散步，結果忘了帶鑰匙。正在等開鎖公司呢，我也住在這棟樓，咱們倆是鄰居呢。”

這解釋簡直天無。

玉澤有一瞬間覺得這可能是真的，因為他知道白月確實住在這棟樓。

但是眼見著習初北要往房間里走，他怎麼能讓習初北去呢？

不管這是巧合，還是有什麼謀詭計。現在他的浴室都不能讓任何人進。

浴室和衛生間是連在一起的，中間只隔著一道推拉玻璃門。

雖然還有一道簾子，但是誰知道習初北給會不會推開門？如果推開門，看見里面有一只大狗，還有刀，會怎麼想？

要是正常時候那也罷了。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可以在自己家里殺狗吃。可是他才剛剛在白月房間門口放過死狗，白月是法醫，就在警局上班，對這事不可能無于衷。

但凡讓看見了，就一定會聯想到一起。

玉澤想的是不錯的，但是白月今天有備而來，又豈是他能攔得住的。

說話間，習初北本不管他愿意還是不愿意，人已經往里面走。

同一棟樓，同樣房間的格局是一樣的。他知道衛生間在什麼方向，本不用多問。也知道衛生間是什麼格局，幾乎家家都一樣。

在沒有證據的況下，如果警察應當一闖，可能會落人口舌。最后容易被玉澤倒打一耙，比較麻煩。

但白月帶著的男朋友，就不一樣了。

找同學見面，人有三急，借一下衛生間也是理之中。就算玉澤說不行，人著急起來可管不了這麼多。又不是搶劫，又不是闖什麼危險，止的地方，就算是吵了起來，玉澤報警，充其量也只是朋友間的糾紛罷了。

于是玉澤滿頭是汗，卻也沒有攔住習初北。

習初北就這麼進了他的衛生間，關上了門。

白月還在外面和玉澤閑扯，熱洋溢著，說當年在學校里的事，業也在一旁附和著。樓梯道里，邢念生，姜不寒，一眾人都在。

如果玉澤有什麼異常舉，就直接拿下。

習初北進了衛生間，四下一看沒有什麼異常，大步往前走，拉開了衛生間和浴室之間的玻璃門和門簾。

果然有一只狗躺在浴室的地上，旁邊還放著手套，手刀。

狗還沒有死在昏迷狀態。他們是掐著時間來的，所以玉澤還沒有來得及下手。

習初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瓶子，對著周圍一陣噴。然后關上了燈。

星星點點的芒出現在黑暗中。

果然，這不是一個浴室，更是一個屠宰場。

同樣的事，玉澤不知道做了多次。就在這個浴室里，不知道有多貓，狗，或者其他的小，被開膛破腹。

白月檢查上一次死狗尸的時候，就說兇手是一個非常專業的人。

玉澤無論是在之前的醫院，還是在整形醫院，或者是在小診所，寵醫院。拿刀進手室的機會并不多。

那他之所以現在手法如此專業，過程流暢，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個浴室里，他做過無數次同樣的事。

習初北吸了一口氣，給在外面的邢念生打電話。

同樣可以檢測到DNA，在這一片瑩瑩藍中，可以提取出玉澤曾經解剖的那些的DNA。

如果有一只，能和白月房間門口的那只對上。就可以證明玉澤就是這個人。

此時白月還在門口和玉澤閑話家常，玉澤本就沒有心思和胡說八道。不時的往衛生間里看兩眼。

可是習初北一直沒有出來，衛生間里傳來沖水的聲音，可是習初北還是沒有出來。

就在玉澤忍不住要問的時候，邢念生帶著人出現了。

白月一看，就知道習初北有發現，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玉澤。”白月這次連學長也不喊了，換了一種語氣：“你的衛生間里，有什麼東西？”

玉澤面驟變。

“什麼東西都沒有。”玉澤故作鎮定：“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但這時候，玉澤聽明白還是聽不明白，都已經不重要了。

邢念生出示了工作證，嚴肅的：“玉澤，現在在你衛生間里，發現了大片跡。懷疑你正在進行什麼危險行，我們需要進去檢查取證。”

邢念生說完之后，白月從口袋里出工作證掛在脖子上，率先走進了玉澤的衛生間。

眾人都看見了，在昏暗的燈下，星星點點的藍。

玉澤也跟了進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層。看著衛生間里的藍，他突然想拍自己一掌，大意了。

雖然玉澤不是法醫，但他也是學醫的，這方面的經驗常識是有的。

不過確實沒想這麼多，畢竟是殺貓殺狗不是殺人，又是在自家的浴室里。用水一沖，總覺得干干凈凈。

可跡就是跡，只要留下跡的地方，無論你怎麼出，用什麼清洗，都會留下痕跡。

白月轉頭問玉澤：“我房間門口的那條死狗，是你放的？”

玉澤不說話。

他現在完全明白了。

哪有什麼偶遇，丟鑰匙，正好要借衛生間。這分明是一場試探。

警方早已經查到了自己，懷疑自己，只是苦于沒有證據，所以才布下了這個局。而且他們來的時間這麼準。對自己的行了如指掌，一定早有跟蹤監視。

還是大意了。

很快，玉澤浴室里的跡都提取了出來，和之前白月房門口的死狗做了對比，果然有一點是對比得上的。

玉澤在證據確鑿面前，不得不承認。

他說：“我也不想真的對白月做什麼，就是看不順眼，想嚇唬嚇唬。”

白月就奇怪了：“我又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嚇唬我？要是我沒記錯，自從畢業以后，我們連見都沒有見過吧？”

在學校的時候無冤無仇。畢業之后沒見過面，也沒有任何生活上或者業務上的來往。

這愁怨，從何而來？

玉澤恨恨道：“我不服氣。”

白月更不明白：“你不服氣什麼？”

之前查玉澤資料的時候，白月知道他這些年工作不如意，到過醫患糾紛，和同事相的也不愉快。

現在在寵醫院，雖然好評如，但估計是抑了自己的本。看起來溫和善良，心還不知如何扭曲。

問題是，這跟白月有什麼關系？

玉澤說：“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你很優秀，但是沒有我優秀。我又是個男人，離開學校之后，我理所應當比你混的好才對。”

這一點很難評。眾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

玉澤說：“可是為什麼，我的工作如此艱難。我堂堂名牌大學醫學系畢業，竟然要去一家私人的寵醫院上班。天天對著那些小畜生，還要裝作多喜歡它們的樣子。看著帶它們來的人，在它們上花錢不眨眼，摟著它們心肝寶貝的樣子，我就覺得惡心。”

眾人安靜聽著，白月又忍不住問：“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又不是開寵醫院的，我又沒養貓貓狗。

“可你找到了那麼好的工作，而且從畢業到現在這麼穩定。”玉澤終于將所有的怨氣和怒火都轉移到了白月上。

“離開醫院之后，我就和沒有和之前的同學聯系。直到有一次，無意中見一個同學，他說你也住在我們小區。現在是法醫。如果有機會，大家可以聚一聚。”

“我如果現在事業有，那我也愿意和大家聚一聚，所有人聚一聚。但現在呢，現在我一個月拿著六千的工資，在寵醫院逗貓逗狗，你的房子是買的，我的房子是租的……”

玉澤越說越氣憤，和同學聊過之后，沒過多久，他真的在小區里看見了白月。

白月每天開車上下班，那天回到小區門口。似乎是有什麼事，搖開車窗和門衛大叔說了兩句話。

玉澤工作一直不穩定，收也非常有限。他每天公車上下班，那一天正在車上的七葷八素，又下著瓢潑大雨，即便打著雨傘，也淋了一。

就在他心極度不好的時候，看見了白月。和他仿佛在兩個世界。這一對比，他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