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念生做了個等一下的姿勢，咕嚕咕嚕喝了一杯水，然后說：“我已經知道了。”

已經準備好長篇大論的姜不寒：“啊……”

無數話要說活生生被堵了回去。

半晌姜不寒道：“你什麼時候知道了？”

邢念生道：“副隊已經匯報過了。”

這麼重大的案進展，難道要等睡一覺，明天再說嗎？

姜不寒想來想去：“什麼時候？”

和習初北一路回來的啊，路上倒是第一時間給邢念生打電話來著，可是邢念生的電話一直在占線，回了警局，自己就接到電話回來了。

然后邢念生一直在洗澡……

邢念生看一眼單純的小新人。

“剛才洗澡的時候。”邢念生補充道：“有防水的藍牙耳機。”

“……”

姜不寒蔫了，好吧，你贏了。早知道剛才你洗澡的時候，我就在外面匯報了。

有種醞釀已久墨登場，剛一張，對面說，聽過了，下一個。

就……有一點郁悶。

“確實沒想到容學義是這麼能忍的人。”邢念生道：“我已經讓老習去各大醫院調取近期做癌癥檢查的病人名單了……但說實話，這件事意義不大。容學義如果真到了晚期，已經沒有多日子了，他就是一個魚死網破的狀態。”

現在醫院都是聯網的，名字時間哪個科室，一查就出來。

容學義本來用的就是仇正的假名，他甚至有醫保社保，也都是仇正的名字，去醫院看病自然不會再用第三個名字，那也用不了，醫院都是實名制的，所以很容易查到。

但是在八年前，很多偏遠的地方，還沒有電子聯網，找理由找關系，換一個名字換一個份證，不是不可能的事。

心積慮四個字不足以形容容學義，姜不寒每每想到這個人就覺得心寒。

姜不寒驚悚道：“他是在容念薇出事的那一刻起，就醞釀下了這個長久的報復的計劃啊。”

“是。”邢念生道：“如果容學義當時死抓著不放手，無論鬧的再大，于明軒三人得到的懲罰也是有限的，因為他們未年，又不是直接殺人，法律不能拿他們怎麼樣。就算可以殺了三個孩子，父母雖然悲痛，但當時他們父母都年輕，悲痛上一陣子，還能再生。”

現在不同了，現在于明軒三人都已經二十多，父母也已經進中老年，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再生一個從小養大，談何容易。

而且這還是在容學義意料之外的，如果不是因為原因，這個計劃可能還要推遲十年。

姜不寒在空調口瑟瑟發抖：“容學義這人太狠了，他原本估計是打算等三家三代同堂，天倫之樂的時候，再來個一鍋端的。”

只留下當時對自己家孩子傷害了別人滿不在乎的三對父母，讓他們也會一下，什麼做絕，什麼是痛不生。

姜不寒看看天，已經天黑了，八點了。

“邢隊，還要回局里嗎？”姜不寒道：“這回食堂估計沒多飯了，要不我個外賣吧，吃了再回去加班。”

邢念生擺擺手，不用。

現在有了嫌疑人的線索，但卻也從冗繁的線索整理中出來，現在就是找容學義，但不能漫無目的的找，就是蹲點。

邢念生道：“容學義這樣的人，我不是沒見過，是最麻煩的一種。”

能忍能狠，目標清晰意志堅定，這種人為了等一個機會，能數年如一日的等待，為了完目標，別說親戚朋友，連自己的命都能不要。

自古以來，狠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當年的于明軒三人，又怎麼能想到會上不要命的。

容學義的行能力強的可怕，當年決定一下，第一件事是需要錢，所以找三戶人家強行要了十萬塊錢，這不是瞎要的，是一個斟酌過的極限。

多多益善，但是再多，三家拿不出來，也會談崩。

第二件事，他毅然拋下了自己的妻子，姜不寒和邢念生甚至現在都開始懷疑，容學義的妻子被瘋了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容學義告訴他妻子，我要給兒報仇，他妻子一定也會同意的。

第三件事，延續了容念薇對范信鷗的資助，這個資助開始可能只是單純的資助，為了延續兒的善意。后來在某種原因下，兩人開始心照不宣的合作。

邢念生道：“癌癥晚期本就無藥可救，容學義又有幾條命案在手，估計不會再回醫院了，江州那麼大，他隨便在哪里躲著，我們很難找到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盯于明軒，當年的肇事者，于明軒是唯一的幸存者，容學義不會放過他的。”

“那范信鷗呢？”姜不寒道：“他們會不會聯系？”

邢念生搖搖頭：“只能說他們倆的警覺都太高了，風平浪靜這些年都沒有明面上聯系過，都沒有被人看見過，如今風口浪尖上，是絕對不會聯系的。”

范信鷗是容學義資助出來的，他絕對不會毀了他。一個人扛是死罪，兩個人扛還是死罪，容學義不會讓范信鷗白白送死。

這是殺人的罪，但凡沾到一點就完了，范信鷗是不會人抓住一點把柄的。

如果這些年，范信鷗給容學義提供技，打探消息，遞送報，用的都是特別間接蔽的方法，兩人沒有一點直接流，而提供的技和消息，都是一些世面上可以查找到的，并非什麼個人私，那麼就算人人都知道，你也奈何不了他。

姜不寒將這事細細的想了一遍，一時也不知是什麼心。

最終，決定不去想了。

站在警察的立場，不能說這事殘忍里有一點爽快，但是站在一個人的立場，除了于鴻文那個可憐的孩子是無辜的，其他人，又何嘗不是自作自。

種什麼樣的花結什麼樣的果，不會因為你在法律保護的年紀里，就可以鉆，有赦免權。

法律可以赦免你，但是害者的家屬不會，老天爺不會。

邢念生又打了幾個電話，轉頭看天：“走，請你吃飯，再帶你去超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