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路燈次第亮起，在寒夜里暈開圈圈昏黃暈。

趙廷文推門而，帶著一室外凜冽的寒氣。

深灰大肩頭，還沾著幾片未來得及融化的細碎雪晶。

“先生回來啦。”

孫阿姨正將最后一道菜擺上餐桌，聞聲立刻迎了上來，接過他下的外套，作麻利地掛好。

“嗯。”趙廷文應了一聲，目習慣地在客廳掃視一圈，并未見到那個悉的影。

“太太在書房忙了一天了，剛歇下沒多久。”

他頷首，目掠過閉的書房門，未置一詞，徑直走向洗手間。

溫熱水流過指，沖去塵埃與寒氣。確保手部干凈，才走向書房。

輕推開門。

書房里，只亮著一盞臺燈，線和。方允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臉上帶著工作后的倦意。

聽到門鎖輕響，立刻睜眼。看清來人，一下午修改項目文件的煩悶瞬間消散。

暖意漫上眼底，角漾開甜弧度：“你回來啦。”

“嗯。”趙廷文溫和應道，走到邊。高大的影籠罩下來，帶來安心的迫。

沒有多余詢問，他直接俯，將穩穩抱起。

“去吃飯。”言簡意賅，抱著轉往外走。

方允甚至來不及輕呼，下意識摟他的脖子，臉頰飛紅，乖順地靠在他懷里。

被他這樣抱來抱去，似乎……也開始習慣了。

剛踏客廳，孫阿姨已經穿戴整齊，手里提著保溫飯盒，顯然是要下班。

方允心下一急，口而出：

“孫阿姨，你……這就回去了嗎？”

語氣里的依賴和未盡之意，昭然若揭，腳不方便，洗澡還需人搭把手。

孫阿姨臉上的笑容更慈祥了，帶著了然于心的通，語氣輕松又理所當然：

“太太放心，先生在家呢，洗澡的事兒，不用擔心。”

這話被如此直白地點破，方允的臉“騰”地一下紅了，連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緋。

窘地不敢看孫阿姨，更不敢看抱著自己的男人，只能鴕鳥似的把臉更深地埋進他頸窩。

趙廷文角噙著一幾不可察的笑意，對孫阿姨點了點頭：“路上注意安全。”

孫阿姨笑著應聲，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離開了。

方允被放到鋪著墊的餐椅上，臉上的熱度還未完全消退，低著頭不敢看他。

一頓飯吃得安靜又微妙。

方允小口吃著，偶爾瞄一眼對面優雅用餐的男人。

每當目及他沉靜的眉眼或骨節分明的手，心跳便不控地快上一拍。

空氣里漂浮著未散的意和某種心照不宣的暖流，讓連咀嚼都變得小心翼翼。

飯后，趙廷文接了個電話便去了書房。

方允獨自留在客廳，電視屏幕的影變幻，卻毫落不進眼底。

洗澡這件事懸在心頭，像個小鼓槌，一下下敲在心上。窘與一的期待織，讓如坐針氈，始終開不了口。

就在糾結得快要坐不住時，趙廷文從書房走了出來。

他顯然已經理完了手頭的事務，徑直走到沙發邊，不由分說再次將抱起。

“哎——！”方允輕呼，下意識摟他，“去……去哪？”

“你說呢？”

趙廷文垂眸看，深邃眼眸在客廳暖黃燈下格外和：“該洗澡了。”

輕飄飄四個字，方允的臉瞬間紅。

在他懷里，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濃意：“……麻煩你了。”

男人腔微微震，發出一聲低沉悅耳的笑音：

“應該的。”

這三個字，他說得無比自然，又無比鄭重，仿佛在陳述一個天經地義的事實。

浴室里暖氣很足。

趙廷文將放在鋪了防墊的淋浴區旁備好的椅子上，調試好水溫，把沐浴、洗發水都放在手可及的地方。

“需要幫忙我。”

他退出去，帶上了磨砂玻璃門，卻并未離開，頎長影清晰地映在門后，形一個沉默的守護者廓。

方允看著那模糊卻堅實的影，心跳得厲害。

深吸氣，慢慢褪去，作帶著明顯的張。

溫熱水流沖刷而下，暫時緩解了的疲憊和腳踝的不適。

水汽氤氳升騰，很快將玻璃門蒙上一層更厚的白霧，外面那個影變得影影綽綽，如同一個溫暖夢境。

水聲嘩嘩，清洗著自己，作盡量放輕。

明明隔著迷蒙水汽的玻璃，那道目的存在卻異常清晰，無聲的關切，混合著令人心頭發燙的專注。

這注視帶來安全，也催生怯的悸。

霧氣繚繞中，孩朦朧的曲線、婀娜的影投在磨砂玻璃上，像一幅暈染的水墨畫，充滿了無聲。

趙廷文靜立門外，目沉沉鎖住那片模糊晃的暖。

浴室里蒸騰的熱氣仿佛門而出，灼得他嚨發干，一燥熱悄然在小腹凝聚、翻涌。

水聲漸歇。

里面傳來方允有些遲疑的輕喚：“……我好了。”

玻璃門拉開一道隙，一只纖細、沾著水珠的白皙手臂出。

趙廷文迅速斂去眼底翻涌的暗，拿起早已備好的浴巾，穩穩遞到手中。

指尖不經意過微涼的，兩人俱是一。

方允快速將自己嚴實包裹好，扶著墻，單腳試探著往外蹦。

趙廷文立刻上前，再次將抱起，走回臥室，安置在梳妝臺前的矮凳上。

吹風機的嗡鳴聲在靜謐的臥室里響起。

趙廷文站在后。

一手托起漉漉的長發，一手拿著風筒，作是前所未有的細致。

他的手指穿過濃烏黑的發，偶爾指腹會不經意過的耳廓或后頸。

方允垂著眼，盯著自己浴袍的角，臉頰緋紅，幾乎不敢抬頭看鏡子里他專注的側影。

趙廷文靠得很近，溫熱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的發頂和耳際，帶著他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卻也讓那意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越收越。

當最后一縷氣被吹散，吹風機的嗡鳴戛然而止。

世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兩人細微的呼吸聲。

就在這短暫無聲的靜謐里，方允忽覺耳廓敏，落下一個溫熱的。

輕如羽。

一個吻。

的瞬間僵住，心跳如擂鼓般在腔里猛烈撞擊，全的似乎都涌向了被的那一點，滾燙得驚人。

趙廷文角微勾，將人穩穩撈進懷里。發間的淡淡馨香沁心脾，一整日的疲憊悄然消散，只余心安。

“好了。”他低醇的嗓音落下。

放下吹風機，手臂穿過的膝彎和后背，再次將穩穩托起：

“該睡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