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戴明盛愣了一下。

裴淮聿沙啞無力的再次問了一句，戴明盛的酒醒了，然后拿起手機走到客廳里面。

“四哥...”

裴淮聿靠在座椅上，閉著眼，蒼白的闔。

原來，都聽到了。

車沒有開燈，他的臉斂到夜中。

“那天，我說了什麼。”

裴淮聿的生日，是他最討厭的一天。

人人都對他說生日快樂。

可是他一點都不快樂。

很有人知道那一場豪門綁架，甚至現在過去二十多年，裴延這個名字慢慢的被淡忘在日常生活中。

只有生日的時候，整個裴家在一片喜悅的云里面。

他們給他過生日，祝他生日快樂，吃生日蛋糕的時候如同吃玻璃，他們一家人坐在一起，散宴之后于繡惠的抹眼淚，眾人一片沉默，裴均也佝僂著形上樓。

眾人佯裝快樂的生日宴，其實沒有一個人快樂。

裴淮聿本就不想提起這個生日。

他那天去了一趟墓園。

陪著裴延說了一會兒話，就去了包廂，幾個兄弟給他慶生，每年都是這樣，沒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不快樂。

生日的時候，裴淮聿喝了很多酒。

酒仿佛可以麻痹那天的悲傷。

他對那一句話，完全沒有印象。

戴明盛支支吾吾的，“那晚上我們都喝嗨了，就...大家知道你有朋友都很震驚，那天論壇正好料說你談了個...就隨口玩笑了幾句...這事兒是我不對，四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隨口嗨了一句，主要是太震驚了，誰也沒想到你的朋友是一個胖...對不起四哥...對不起，最近戴氏跟裴氏合作，程青渺的老家正好被選作廠址拆遷，我就格外給了外婆一筆拆遷費…”

戴明盛說了很多，裴淮聿沒有再聽。

手機了下來。

戴明盛的聲音慢慢的消失了，電話掛斷。

原來，他年時一句酒后戲言，親手毀掉了一段。

的苦難，從那天后瘋長。

很恨自己吧。

難怪，拉黑他，把往時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了自己。

難怪最后那一晚，的眼底，平靜的布滿悲傷。

裴淮聿還以為，那是不希他出國。

原來，是他親手，毀掉了這一段。

玩玩而已，難怪會說玩玩而已。

一直記得這句話。

凌晨六點。

小區門口的餛飩店開始營業。

老板娘看到外面停著的車，認出了他，招呼裴淮聿進來坐坐吃個早餐。

裴淮聿吃不下。

老板娘很熱，“你跟小倪是朋友吧。”

裴淮聿想起之前的種種，在這家餛飩店里，他跟倪霧吃了很多次飯，他的舉，對于來說，也造了困擾，被煙熏了一夜的嗓子極致沙啞，他的眼底黯淡。

“不是，只是醫患關系。”

他不希周圍的鄰居再誤會。

一個結婚的人，跟一個陌生的男人。

幾句流言風語，吹的輿論四起。

老板娘，“是不是吵架了啊。”

裴淮聿沒再說話，驅車離開。

他回了一趟裴家。

來到了書房，之前放著紙箱的地方，已經空了。

他四尋找，匆匆下樓。

里面的東西被他扔了。

他把這些扔了。

現在找不回來了。

甚至連翻垃圾桶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爺，你怎麼了。”安嬸看著他神匆匆，神恍惚的樣子。

“我書房里面，那一箱子東西，是不是扔了。”明明當時是他吩咐傭人扔掉，此刻后悔的還是他。

偏偏過去了這麼多天，老天爺沒有給他一機會。

他親手，丟掉了一切。

安嬸急忙說，“在負二層雜間呢，都放在這里了。”

裴淮聿形一頓，他看著安嬸，仿佛剛剛出現了幻聽一般，沒有丟掉嗎？

安嬸見狀急忙帶著裴淮聿走電梯，來到負二層，有一個很大的雜間，貨架上放著一個紙箱，放在最上面。

裴淮聿如獲至寶，立刻抱了下來，他打開，里面的東西，都在。

一樣都沒。

安嬸也松了一口氣，當時就覺得這個東西很重要，都留了七年了，忽然要丟了，那怎麼行啊，說不定爺以后還會念想的。

果然。

裴淮聿的手指抖。

打開了筆記本，程青渺的字跡很漂亮，工整的記錄著兩人在一起的花費。

東西都還在。

都沒有丟。

所以，他還有機會嗎。

-

裴淮聿的異常反應，在他匆匆離開裴家之后，安嬸忍不住告訴了于繡惠。

于繡惠對自己這個兒子太了解了。

從八歲之后就沒見哭過了。

還能抱著一紙箱東西紅了眼睛。

這哪里是自己的兒子。

先是問安嬸，“你看錯了吧。”

“沒看錯，我當時一聲都不敢出。爺一邊拿著紙箱里面的東西，一邊紅了眼睛。”

于繡惠嘆了一聲，“那箱子里面的東西，是那個程青渺送來的，你得虧留了個心眼，放在這里這麼多年了，他哪里會說丟就丟啊，真因為一時氣話丟垃圾桶了，現在怎麼找得回來。”

于繡惠依稀記得，當初這一箱子快遞送過來的時候，裴淮聿回來看到，臉也是難看的嚇人。

-

倪云后恢復的不錯。

后三天從ICU出來，后八天就準備出院。

倪霧在病房外又看到了裴淮聿的影，其實這幾天，都能看到他。

他送來的午餐，他會在不在的時候來陪外婆聊天。

會在倪霧晚上陪床休息的時候給肩膀上披上服，會在發現之后，不敢跟對視。

外婆的住院費，除了最初的五萬之外，倪霧去補繳的時候，被告知已經有人幫了。

周三的下午，倪霧去了醫院外面的賓館，給外婆開了一間房間，這家賓館是專門對這些病患開放的，還會準備專門病人的營養配餐，外婆在這里休養一周，就可以回家了。

轉的時候，又看到了裴淮聿的影。

對視了一眼，裴淮聿的腳步頓住，有些不自然的轉。

倪霧說，“不要浪費你的時間了，我知道，醫生的時間很寶貴的。”

“我…我今天休班。”裴淮聿看著在跟賓館老板商定時間，“我名下有一套房產，一樓帶一個院子，地理位置也不錯，可以讓外婆去這里暫時休息。我會找營養師過來搭配日常飲食，癌癥病人需要增強免疫力。”

倪霧付了費。

然后簽了一份協議，勾選著菜譜。

人的手指著中筆。

“不麻煩了。”

跟老板商定好后，就打了一輛車離開。

裴淮聿沒有再跟。

回到醫院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到陳紹安跟歲歲也在病房。

他看著孩，努力的出他平生最溫的神，卻仿佛無法調臉上的表，顯得有些怪異。“歲歲。”

“裴叔叔。”孩從陪護椅上跳下來，朝著裴淮聿小跑過來。

裴淮聿的手指抖，掌心慢慢的在孩的臉上，他看著面前這張臉，原來第一次見面的悉，源自于這是自己的兒。

他覺得自己此刻臉上的笑容一定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