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后，許靖央率兵徹底掌控了長隨城。

清剿了不軍資，綁了幾個關鍵的戰俘。

蕭賀夜走到大帳來找：“可以通知大軍過來，在長隨城匯合了。”

許靖央頷首：“我方才已經吩咐下去了。”

蕭賀夜又問：“你想怎麼置原的尸首？”

許靖央沉一瞬。

“扔回北梁的關隘要道里，讓他們自己人撿回去吧。”

殺了這麼多敵將，對于頭顱懸掛城外這樣的方式，許靖央也膩了。

倒是想看看，北梁被徹底激怒后，能用什麼樣的方式還擊。

很快，兩天過去，駐扎在沙鎮的大軍，陸陸續續抵達。

許靖央如常安頓他們，安排執筆記錄功勛，論功行賞。

陸允深來匯報軍，說是安排了一部分兵力，留守沙鎮。

許靖央頷首，又問：“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沒出別的子吧？”

陸允深言又止。

許靖央多麼敏銳，立即察覺：“怎麼了？”

陸允深說：“將軍，向被北梁人殺了。”

屋燭火啪的一跳。

許靖央眸好似變得黑森如刀。

“怎麼回事？”

陸允深將康知遇進來，由康知遇說明了一切。

康知遇哽咽：“……向一定是好意，才想帶著趙曦，但北梁的探子竟然埋伏在沙鎮外，們不巧遇上了，趙曦死里逃生，向卻沒那麼好運。”

“大將軍，此事一定有問題，北梁人既然要殺，沒道理只殺了向，而放過趙曦，可是我沒有證據……對了，向死時雙拳握，掰也掰不開。”

話說到這里，許靖央立刻問：“向尸在哪兒？”

陸允深說：“末將讓人打了一副棺材，幸好天寒地凍，尚且能保存的尸，就在后頭的墨房里。”

所謂墨房，是軍營里安放那些暫時沒辦法下葬的將士們用的。

許靖央當即邁步出門。

恰好木刀和百里夫人們也聽說了這個消息，頓時紛紛跟在了許靖央后。

陸允深本來也想陪著去，他下意識就想追隨許靖央，可看見跟著的都是兵，自己反而顯得很突兀，好似他很想爭相表現一樣。

于是，陸允深默默地停了下來。

墨房設在軍營僻靜，不過是一敞口的天圍欄，寒風在此毫無遮攔地打著旋，卷起地上的殘雪。

一口薄棺孤零零地停在中央，木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輕微靜。

許靖央一步步走過去，靴子踩在凍的土地上，聲響沉悶。

木刀搶上前幾步，用力推開了棺蓋。

寒氣撲面而來，夾雜著一極淡的、被凍結了的腥味。

向躺在里面，面容灰白，雙目閉，長長的睫上結著細小的冰晶。

早已凍得僵，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

唯有那雙拳，死死握著，置于旁。

許靖央出手，指尖及向冰冷的手腕，寒意刺骨。

試著掰開那握的拳，可那拳頭如同鐵鑄，紋不。

不敢用蠻力，只怕傷了向尸，壞了最后的面。

寒風吹著許靖央鬢角碎發。

沉默地立在棺前，眸低垂，凝視著那雙至死不放的手。

康知遇在旁邊哽咽：“北梁人下手非常狠，三刀都是奔著要命去的。”

許靖央輕輕挑起的襟，看見向腹部上的赫然。

周圍的木刀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百里夫人更是唾罵：“這群畜生！”

見那樣的刀口的瞬間，許靖央眸陡然漆黑如墨，看不出緒，卻比這冬夜更冷。

康知遇再也忍不住，撲到棺槨邊。

哽咽著對著棺低喊：“向妹妹！大將軍回來了！回來了！你有什麼冤屈，都告訴吧！大將軍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聲音在凄冷的空氣中傳揚，帶著無盡的悲戚。

木刀們也不自紅了眼眶。

雖然跟向相的時間不長，可熱仗義的格，早已深人心。

怎麼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許靖央再次出手，這一次，的指尖輕輕覆在那冰涼的拳頭上。

說來也奇，那原本僵如鐵、無論如何也掰不開的拳頭，此刻竟微微松了。

許靖央屏住呼吸，用極緩的力道，一點點，將那冰冷的手指掰開。

頓時，看見，向掌心朝上，掌心模糊的一片。

沒有握著任何東西，而是皮翻卷，一個字深深地刻進了理。

鮮早已凝了冰殼般。

許靖央眸一凝，毫不猶豫地彎腰。

捧起一堆雪，在向掌心，反復十幾下，終于，洗去了那斑駁的。

一個歪斜扭曲，卻足以目驚心的“趙”字，赫然呈現！

寒風驟然卷過，吹得棺木旁的白燈籠劇烈搖晃。

許靖央盯著這個字，眸深，瞬間結起萬丈寒冰。

緩緩直起。

上的凜冽殺意頓時傾瀉而出，比這數九寒天的風更令人膽寒。

康知遇合木刀等人也愣了愣。

寒皺眉：“向袖子里綁的有小刀，這應該是臨死前刻的。”

辛夷馬上道：“寫的趙字……那個趙曦莫非有什麼問題？”

剛說完，卻見前的許靖央，扭頭就走。

那腳步鏗鏘，帶著殺伐的冷意。

木刀等人頓時跟了上去。

此時，趙曦正在自己剛分到的營帳里。

管著雜務，實則住不了多好的屋子。

幸而長隨城大，給分了一個小帳篷，牛皮擋風遮寒，倒也湊合。

趙曦下袍，給肩頭的傷換藥。

低頭不滿地看了一眼，心中責怪哥哥趙晏出手無。

就算做戲，也不該扎的這麼深，如果傷著的筋脈，以后還怎麼上戰場？

一想到上戰場，趙曦便又想到，許靖央竟又立功了。

肯定是沾王爺的才會贏，否則，怎麼可能打得過原那樣謹慎的老將！

趙曦嘆，是時運不濟，皇上的令牌，竟也沒什麼大作用。

就在這時，帳簾被猛地掀開，一道凌厲的寒風，伴隨著一個人影灌！

趙曦甚至沒看清來人，只覺有人當面襲來！

嚇了一跳，憑借本能向側后方閃避，一不小心跌在地上，牽扯到傷口，又是疼的齜牙咧。

恰在躲開的一瞬，砰的一聲炸響。

只見趙曦剛剛坐著的那把木椅，被許靖央突如其來的一腳直接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可想而知，這一腳若是落在上，必定當場吐斃命！

趙曦踉蹌站穩，驚魂未定。

看清來人，又驚又怒：“許大將軍！你這是干什麼！”

許靖央立于帳中，袍獵獵，眸如淬寒冰。

甚至懶得多言，只冷冷吐出幾個字——

“干什麼？自然是讓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