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師離開后,江晚棠獨自坐在寂靜的殿,一坐便是許久。
冷梅侯在殿外看著江晚棠沉默不語的影,也不敢上前打擾。
敞亮的天,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暗了下來...
江晚棠終于站起,緩緩走到了殿外,看著一旁的冷梅,問道:“可知陛下在何?”
冷梅低聲道:“回娘娘,陛下在書房批閱奏折。”
江晚棠沉默了片刻,又道:“陛下近日來很忙?”
冷梅點了點頭,道:“是啊,娘娘,還有幾日便是年關了,宮里宮外都是一片繁忙景象,陛下應是更忙。”
“年關?”江晚棠低聲的呢喃道。
猶記得上一世姬無淵的生辰,便是在年關后的一個大雪日。
因為,那一日,也是上一世的墜樓死的日子。
思緒回攏,江晚棠斂了斂眉,再度開口問道:“陛下今年的生辰是何時,準備在何舉辦?”
冷梅認真道:“娘娘,距離陛下的生辰還有七日,不過陛下下了令,今年的生辰不大辦,一切從簡。”
“為何本宮不知?”江晚棠詫異道。
冷梅驚覺多,低了幾分聲音道:“是陛下特意代的。”
“陛下說娘娘這段時日勞太多,心緒不佳,便代宮中的一切大小事宜都不許吵到娘娘面前。”
“所以,如今后宮中的一切事宜都是陛下由王福海公公在持。”
這一次,江晚棠沉默了許久,都未再說話。
原來很多事,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忽視了......
江晚棠靜靜地站在檐下,看著外面暗沉沉的天,良久,才開口道:“告訴王總管,日后后宮中的大小事宜,便直接到棲宮來理。”
冷梅領命。
接下來的幾日,似乎驗證了冷梅的說法,姬無淵確實很忙。
往日便是事務再忙都會空來一趟棲宮的人,如今都見不到人影。
而這幾日江晚棠恰巧也很忙。
江槐舟的尸骨在大理寺停放了多日,江晚棠本就想著讓他與自己的生母葬在一,如今真相大白,文德太后的尸骨不在京城。
江晚棠便托謝之宴將他的帶到了佛寺,由國師大人設法陣為他誦經超度三日。
為江槐舟準備了一副水晶棺木,可保他尸長久不腐爛。
超度三日后由蛇叔和冷婆婆一行人將江槐舟的棺木護送會槐鄉,與他的生母合葬在一。
此外,江晚棠還讓國師在佛寺為的父母,江槐舟和文德太后幾人設立長生牌供奉在佛前,卻被告知冷韶華的長生牌位早在十幾年前就有人為立了。
江晚棠本以為是自己的父母,可最后卻得知是上一任的北境王,慕容燼,所立。
不僅如此,立的還是雙牌位,上面寫著冷韶華,慕容燼。
江槐舟的棺木離開大理寺前往佛寺的那日,江晚棠著一襲素尾長,外披雪白狐裘,頭簪白花,出現在大理寺,同江槐舟做最后的告別。
大理寺,謝之宴已經提前讓人為江槐舟整理過容和上服飾,是江槐舟生前最喜的白玉冠和天青廣袖長袍。
之后,以謝之宴為首的一小隊人馬護送江槐舟的棺木前往佛寺。
離開前,謝之宴與江晚棠站在大理寺門前,兩人相隔著好幾步的距離。
謝之宴一矜貴的墨紫錦袍,氣勢凌然。
江晚棠一襲素白,清冷如仙,絕塵俗。
寒風呼嘯而過,兩人站在大理寺前,一人站在最高石階上,一人立于最低的石階前,袂隨風飄,有種說不出的意境。
江晚棠率先拱手致謝:“兄長之事,便拜托謝大人了。”
謝之宴眸深深的向,問道:“當真不去嗎?”
江晚棠笑了笑,搖頭道:“不去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就送他,到這了......”
謝之宴看出笑意里掩藏的苦,不想留有憾,繼續道:“你若想去,陛下不會再阻撓...”
他話音還未落,江晚棠便開了口。
說:“我知他不會阻攔。”
“可他既愿為我著想退讓,我亦不該得寸進尺,不顧慮他的心境。”
若去了佛寺,便不可能不去看姬無妄。
既是如此,便不如不去,不見。
知道,他如今一切安好,便足矣。
謝之宴低斂了眉眼,沒有再說什麼。
之后,他翻上馬,帶著江槐舟的棺木,一隊人馬離開。
江晚棠目送著江槐舟的棺木離開,眸中閃爍著瑩瑩微,里輕聲的呢喃:“兄長,一路走好...”
“妹妹便只能送你到這了...”
“若有來世,我們還做兄妹,親人...俱在。”
直到一行人的影漸漸消失在長街的拐角,江晚棠才收回了視線,抬步走向了一旁低調奢華的馬車,由冷梅攙扶著進了馬車。
馬車碾過青石板路,直接一路行駛去了水牢。
水牢,除了腐臭的污水腥味,依舊彌漫著一濃重的腥氣味。
江晚棠順著水牢的通道,一路走到最里間的水牢門口。
里面守著的冷雪見過來,提前打開了水牢柵門。
在水牢的角落,放著兩個轟臭的恭桶,里面分別放著吳德財和秦氏兩人。
兩人上的傷口都做了包扎理,吳德財全裹著白布,只了一雙眼睛和頭頂,而秦氏則出了一個完整的頭。
江晚棠站在門口,冷梅跟在的后。
饒是冷梅一個見過無數大場面的暗衛,看到這兩人都忍不住恐懼,惡心想吐。
冷雪站在牢房,面無表,儼然已經習慣。
這也是當初江晚棠選來這水牢守著的原因。
冷梅做事細致周全,心思敏,能文能武;
而冷雪枝大葉,不拘小節,更善武。
里面,惡臭和腥味沖天,江晚棠眉頭都未皺一下,直接抬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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