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南宮琉璃自嘲的笑了笑：“直到后來你的出現，那次宮宴，我還以為，他是為我回來的，可他卻是為了你。”

“你不知道，當時他坐在看臺上，看向你的眼神是多麼的溫，眷......”

“是我從未見過，甚至做夢都不敢幻想的模樣。”

“我們明明距離很近，卻好似永遠遙不可及。”

“那刻，我才深刻的意識到，不管南宮氏有沒有倒，他都不可能會和我在一起。”

南宮琉璃說著說著，莫大的不甘和憾繚繞在心頭，眼眶也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可是為什麼啊？”

“明明...我們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江晚棠看著黯然傷的模樣，神微，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世間萬事，皆可努力。

唯有，強求不來。

從前的，亦是如此。

懷春的第一次心，一腔孤勇，不撞南墻，絕不回頭...

非要頭破流，才知道痛，才知幡然醒悟。

才知人活在世，不該被羈絆，而應該向前看，往前走。

事實證明，一旦往前走了，便會發現難走的從來不是路，而是你心里的那一關。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過爾爾......

說到最后，南宮琉璃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江晚棠靜靜地站在那，張了張，終是開口道：“這世上，既已無人你，疼你，那你便自己。”

聞言，南宮琉璃回過神來，抬手胡的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哭有什麼用？

反正最好的年，最的年，都已經回不去了......

抹干眼淚后，南宮琉璃高傲仰起頭，眼神倔強，面帶笑容：“江晚棠，我不需要你的同，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南宮琉璃此生從不后悔生在南宮家！”

“只可惜，到頭來，還是沒能為家族復仇。”

“縱是謀算計，壞事做盡，可到底還是技不如人。”

說到最后，南宮琉璃一字一頓道：“我認！”

江晚棠清冷的瞳孔中掠過一復雜之，低垂著眼眸看。

南宮琉璃緩緩自墻角站起來，朝著江晚棠笑了笑，道：“前面，我已經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

“如今，我只有一個要求。”

“說來可笑，到頭來，我心中覺得最值得信任和托付之人，竟是你。”

“我希等我死后，你能將我的尸同我的親人葬在一。”

江晚棠沒有遲疑的道：“好。”

“還有麼？”

南宮琉璃笑著搖了搖頭，道：“該說的，都說完了。”

“你走吧。”

“我累了...”

“這短短的幾年，為了復仇，好似耗盡了我的畢生心與力。”

“太累了啊...”

說罷，神疲倦的靠在墻壁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看起來仿佛真的累極了。

江晚棠見狀，沒再說什麼，抬步走了出去。

走到廢殿外，江晚棠聽到里面傳來南宮琉璃的凄厲的聲音...

“父親，母親，哥哥......琉璃，下來尋你們了！”

接著“嘭”的一聲巨響在殿響起，伴隨著一陣鐵鏈的“嘩啦”聲...

之后，一切聲響，又歸于平靜。

而此時，廢殿，南宮琉璃倒在墻角的地上，頭破流，不斷流出的鮮從旁逐漸暈染開來...

南宮琉璃沉重的眼皮微闔，目直直看著殿門的方向。

在瞳孔渙散，意識彌留之際，好似看見殿門打開，走進來一道影...

一襲白，踏月而來，翩若驚鴻，清雅絕塵，宛若雪花初融般的清冷，一眼...誤終。

“無妄...哥哥......”

“你來了......”

南宮琉璃的角揚起一抹溫燦爛的笑容：“你是來送琉璃一程的嗎？”

說著，出手，朝著那道潔白的影探去，卻又在探出去后，緩緩垂下。

南宮琉璃眼神癡迷又眷的看著眼前的那道影，眼角不自覺的落兩行清淚...

說：“可惜琉璃臟了，配不上皎皎無瑕的無妄哥哥了......”

還說：“無妄哥哥......若有來世......琉璃一定做一個好人，清清白白的活著......”

“只愿......恁時......沒有仇恨......”

“你我......能從......兩小無猜......到竇初開......最后兩鬢斑......”

最后一個“白”字還未落下，南宮琉璃出去的手徹底垂落在了地上。

眼角最后一行淚水下的同時，緩緩閉上了雙眼，角的笑容依舊......

殿外，江晚棠的腳步頓住，閉了閉眼，之后繼續往外走去。

即便是再作惡多端的人，心底也有一善良的角落。

南宮琉璃生來金枝玉葉，半生燦爛輝煌，后半生短短的幾年，卻也嘗盡人世間苦楚，炎涼...

南宮氏給帶來了無盡的榮耀和富貴，可最后也承擔了同等的仇恨和枷鎖。

......

暮四合時，最后一縷殘早已被厚重的云層吞噬殆盡。

外面的天，漸漸地暗了下來...

江晚棠帶著冷梅回到棲宮時，遠遠的便瞧見了站在殿負手而立的姬無淵。

“娘娘...”冷梅剛低聲提醒，就見側的江晚棠已經抬步過門檻，朝著陛下走了過去。

姬無淵聽到靜轉看過了過來。

一雙冷沉的眸在瞧見來人是江晚棠之后，明顯亮了幾分。

他溫聲的道：“棠兒回來了？”

江晚棠點了點頭，回應：“嗯。”

不知為何，看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姬無淵，只覺心中的那悶悶的疼，愈發的強烈了幾分。

沒想到，如他這般強大的人，也會有那樣的過往...

江晚棠垂了垂眸，掩住了眸中翻涌的緒。

姬無淵見緒不高，以為是南宮琉璃的死影響到了。

他嘆息了一聲，抬手了江晚棠的頭，安的語氣：“棠兒，別難，南宮琉璃死不足惜，你......”

姬無淵話未說完，江晚棠抬眸看向了他，眼眸明亮又潤：“臣妾明白。”

說完，又補充道：“不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