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印象最深的一次,那年年關雪下得又急又大......”
“大雪封路,便在南宮府上多住了幾日。”
說到這里,南宮烈的聲音突然變得縹緲,像是陷了某種遙遠的回憶,“那時,南宮府后院的梅花開得正好,大小姐就站在院中的回廊下賞梅,一清雅的淺,外披著件雪白狐裘......”
“端莊貴氣,貌傾城,不染纖塵......一眼便知是位溫婉賢淑的絕人。”
“據說京中仰慕者不計其數,還未及笄,人便已經踏破了南宮府的門檻。”
聽到這里,江晚棠和謝之宴都不皺起了眉頭。
南宮烈口中所描述的文德太后閨中形象,儼然就是一個世家大族心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模樣,與后來宮后的簡直大相徑庭。
當年世人眼中的文德太后乃是一位有手段,有心機的禍國妖妃形象。
包括后來江晚棠從林公公和虞太妃里得知的,也從來就不是什麼溫婉端莊的格。
尤其是虞太妃說過,文德太后喜艷,猶紅,子雖冷淡,但活得張揚而熱烈。
兩人正各自思忖著,只聽南宮烈又道:“只可惜大小姐生母因難產早亡,只留下這麼一個兒,夫人剛死,家主便將他養在外面的外室迎進了南宮府來...”
“聽聞,當時那外室進門時已經懷六甲,幾月后便臨盆誕下一個康健的男嬰,便是后來的南宮氏家主南宮凜。”
“那外室本也是京中大戶人家的嫡,在生下男嬰后,直接就被扶為了正室。”
“不過這些都是陳年舊事了,除了本族之人,外界鮮有人知曉。”
“后來南宮凜執掌家族大權,這些傳言......自然也就更沒人敢提了。”
南宮凜,南宮氏家主,南宮琉璃的父親。
可原來,他本是外室所出,若是文德太后生母未早亡,他便是養在外面見不得的庶子。
這樣的事,在京中各世家中不占數。
娶妻本就是家族聯姻,哪個男人不是妻妾外室群,各后宅大院的齟齬更是層出不窮。
如此看來,文德太后在閨中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這時,南宮烈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
炭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映照出一片晦暗不明的影。
江晚棠回神,看著他道:“繼續說。”
“但是后來......”南宮烈微微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鷙,聲音冷沉了幾分,“大小姐自宮后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即便是在盛寵之時,也不曾提攜過南宮家族半分,反倒是在陛下面前吹起了枕邊風。”
“曾當眾在陛下面前諫言:南宮家樹大深,朝中各氏族子弟亦是過多,合該給寒門子弟些機會才是。”
“就因為的這句話,當年科舉中第的前三甲皆在朝后被陛下重用,其中包括你的那位探花郎‘父親’江知許。”
江晚棠聞言,瞳孔瞳孔,微微的,面上不顯。
南宮烈并未察覺,依舊自顧自地的往下說著:“之后南宮氏也開始明里暗里到朝廷的打,連我們旁支都到了不小的波及,逐漸開始走向勢微......”
“我本還以為是真的想要提拔那些寒族,直到看了你......”說到此,南宮烈話語頓住,看向江晚棠的目里多了幾分冷意,語氣諷刺:“呵,說什麼提拔寒門子弟?”
“如今看來,和你那個父親,原來那麼早就有一!”
此言一出,江晚棠和謝之宴兩人齊齊皺了眉頭。
顯然,南宮烈已經先為主的認為,就是文德太后與江知許私通,生下來的孩子......
但江晚棠只覺這其中并不簡單,至不該是南宮烈里說的那般。
憑所了解到的,文德太后大義滅親極有可能,但和江知許有之間有什麼男之,可能微乎其微。
像文德太后那般聰慧,豁達,冷靜又理智的子,怎麼看都不會是耽于的子。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江知許。
江晚棠雖不了解當年的江知許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但自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貪婪,自私,涼薄,虛偽......
總之,在江晚棠的記憶里尋不到任何一關于他的正面回憶。
只有秦氏那般淺愚蠢的子才會將這樣的男人當個寶委曲求全,百般殷勤討好。
是以,江晚棠怎麼都不相信自己是文德太后和江知許所生的孩子。
若說,的母親真是文德太后,那的父親又是誰?
刑房,此刻一片抑的死寂。
南宮烈看著江晚棠和謝之宴兩人沉凝的面,冷笑了一聲,繼續道:“后來,陛下駕崩,大小姐扶持小皇帝登位,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太后位置,對南宮氏的打愈發明顯,家主也因此每況愈下......”
“再后來,大小姐薨逝,南宮凜繼任家主,執掌家族大權,第一件事就是將從族中除名了。”
“關于在南宮家的一切痕跡都銷毀了,包括那個生母。”
“甚至因為此事南宮凜還特意去了一趟岐南祖宅,下令通傳了全部南宮氏旁支,任何人不得再提及大小姐,違者直接逐出南宮氏宗疾。”
“一開始,我只當是新任家主厭惡大小姐已久才會如此,直到后來一次京,偶然聽到南宮凜與人談,才知,原來將大小姐除籍,以及銷毀存在的痕跡,是陛下的意思。”
“那個由一手扶上皇位的...陛下。”
說罷,南宮烈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一雙混濁的眼眸里滿是嘲諷:“真是枉費了大小姐費盡心思將他扶上皇位,為了他坐穩皇位,不惜一而再的打自己的母族和其他世族。”
“果然,不是自己親生的,終究是養不。”
“非但養不,還養出了一個罔顧人倫的畜生!”
“若不是南宮凜臨死之前查到當年的小太子還活著,且是極有可能是大小姐的脈,誰又能猜到陛下居然覬覦自己的養母?”
“呵呵...”
“你們說,這世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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