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里有江晚棠不想記起的回憶，一進去就讓覺沉悶，不過氣。

更重要的是，住在這里，四周都是姬無淵的人，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極為不方便。

姬無淵沉默的看著，眼輕斂，晦難辨。

江晚棠見他不說話，解釋道：“陛下，太極宮是您的寢宮，臣妾為一介后妃，總不能一直住在帝王寢宮。”

“陛下放心，臣妾答應了會心甘愿的留在皇宮，便不會再想著逃。”

姬無淵想說，能。

只要想住，他可以讓一輩子都住在里面。

其實他知道，江晚棠所說的不過是一個借口，只是想逃避與他日夜共一室。

可是看著清冷疏離的面容，以及那雙桃花眼里倔強的眸，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

那句“能”梗在間，他抬手了的頭，終究還是做了妥協退讓：“好。”

“棠兒今日便暫且在太極宮住下，孤讓人將棲宮收拾一番，明日再搬過去，嗯？”

江晚棠點了點頭，淡淡道：“好。”

這次回宮，他們之間的份，好像一夕之間變化。

那個高傲不馴，不可一世的偏執帝王，終是學會了低頭，一再的退讓，只為能夠換得心子回心轉意。

姬無淵牽著江晚棠的手進了太極宮，連茶都未喝一口，便直接去了書房理這幾日耽擱下來的政務。

直到夜里，江晚棠在寢殿歇下，姬無淵都未再回來。

寢殿，依舊是喜慶的紅囍房裝飾，龍榻上也依然是大紅的龍喜被，還有王福海特意準備的龍喜燭，顯然是想再補一個帝后大婚的房花燭夜。

然江晚棠并沒有穿那喜慶的紅寢，只換了一素緞面睡。

躺在龍榻上，一雙沉靜的眼眸里，毫無睡意。

夜一點點深暗下來，萬籟俱寂，唯有寒風拍打窗戶的聲音。

但此時的書房，燭火通明，暈映照著案前姬無淵冷峻而專注的面容。

王福海看了看外面的漆黑的夜，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道：“陛下，已是三更天了，您......”

姬無淵眼皮未掀，直接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王福海擔憂他上的傷勢，言又止，最終只能輕嘆一聲，退至一旁。

燭火搖曳間，姬無淵的眉頭越皺越，他驀地的抬手捂住了心口位置，到一陣尖銳的痛從心臟蔓延了開來...

王福海見狀，嚇得大驚失的道：“陛下！”

“奴才這就去宣醫......”

姬無淵緩了一會，出口阻止：“不必了，孤無礙。”

說罷，便繼續理起政務。

“陛下...”王福海猶豫著開口，“政務固然重要，但龍更為要啊。”

這時，殿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暗衛首領飛羽走了進來。

“陛下，”飛羽單膝跪地，恭敬道：“鎮北王的人幾日前便已抵達了京城，如今正藏于佛寺附近。”

姬無淵“嗯”了一聲，淡淡的道：“繼續派人盯著。”

飛羽頓了頓，又道：“那日江槐舟的尸在葬崗不翼而飛，之前派出去的人傳來消息......”

“如您所料，江槐舟是詐死，故意陷害于您。”

姬無淵手中的朱筆頓住，抬眸看向了飛羽，眼冷冽：“可有尋到蹤跡？”

飛羽搖了搖頭，垂眸道：“那群人行事謹慎，藏得又，只知道往南跑了，還未尋到位置。”

“另外，屬下在調查中還發現了一件事，關于......皇后娘娘。”

姬無淵指間微，手中的朱筆在奏折上暈染開一灘磨痕。

他不聲的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淡聲道：“說。”

飛羽低了幾分聲音：“皇后娘娘近日似乎也在調查江槐舟之事，還有當初的南宮氏滅族一事。”

“娘娘......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麼？”

“要不要屬下出手阻止？”

姬無淵沒說話，看著窗外黑沉的夜，眸晦暗又沉。

飛羽看著他冷峻的面容，心中不安。

當年之事，畢竟牽扯皇室丑聞，并且還......

飛羽是知道姬無淵有多忌諱當年之事的，他會變后來這般冷冷，涼薄狠厲模樣，與當年那件事逃不了干系。

若是換做旁人，敢及帝王逆鱗，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偏偏這個人是皇后娘娘......

如果這個人是，依照陛下對的重程度，會做到哪一步，飛羽也不知道。

許久，姬無淵收回目，語氣清淡如霧：“讓查吧，不必阻撓。”

飛羽瞳孔放大，瞬間怔愣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

翌日，太極宮。

江晚棠一大早便起了，姬無淵徹夜未回，而心里頭藏著事，也一夜未眠。

王福海得了姬無淵的吩咐，在江晚棠用過早膳后，便帶著宮人過來收拾一番，一行人浩浩的往棲宮搬去。

棲宮前，朱紅的宮墻莊嚴肅穆，琉璃瓦在晨下閃爍著點點金。

金楠木的門扉緩緩打開，出了金碧輝煌的宮殿，主殿的一應裝飾布置，都極為奢華。

殿雕梁畫棟，天花板上繪著五彩斑斕的凰圖案，栩栩如生，似要展翅高飛，巨大的立柱上，盤繞著金的巨龍......

比之江晚棠之前住的長樂宮寬敞，奢華了數倍，不愧是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宮殿。

更重要的是，前后院都種了許多江晚棠喜歡的桃樹，名貴的花草，還有那大片的同長樂宮如出一轍的海棠花墻，花朵藤蔓秋千，彩宮燈......

是看一眼，便知是專門用心為準備的。

絕不可能是一天就能打掃布置出來的，至是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的。

所以，是在他們還未從江南回來之時，他就打算好了要娶為后？

江晚棠怔怔的站在門口，瞳孔微微。

“娘娘小心臺階......”見站著不，王福海適時的躬提醒，手中的拂塵掃過漢白玉階上并不存在的塵埃。

王福海的臉上堆著笑，聲音恭敬：“娘娘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地方，奴才這就命人去辦？”

說不上心中是何，江晚棠收回了視線。

舉步走了進去，語氣平淡的道：“不用了。”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就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