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妄一死，事態的發展，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謝之宴已經不敢想象，接下來江晚棠的會如何。

而這時，一直未有作的姬無淵，緩緩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走向江晚棠。

最后，他在離江晚棠幾步遠的位置，頓住了腳步。

“棠兒...”姬無淵輕輕的喚了一聲，盡量的緩和了幾分語氣：“隨孤回去。”

然，江晚棠依舊抱著姬無妄，沒有任何的反應。

靠在姬無妄的冰冷的懷中，臉上的淚水早已凝結了霜，那雙靈明的桃花眸此刻黯然無，一片死寂沉沉。

“棠兒！”

姬無淵再度開口，語氣重了一些，聲音沾染了幾分而不發的怒氣。

他向前邁了一步，正紅的龍袍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這次，江晚棠終于有了反應。

緩緩從姬無妄的懷中退出來，抬眸看向了眼前的姬無淵。

原本死寂空的眼眸，在看清來人是姬無淵之后，瞬間翻涌了起來...

江晚棠的兩只眼睛紅的滴，滿眼的恨意濃烈到了極致。

姬無淵甚至看到了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

他形僵住，心口宛如又被人刺了一刀，淋淋的疼。

姬無淵強忍著心中劇痛，耐著子道：“棠兒，聽話，隨孤回去。”

“回去？”江晚棠嗤笑出聲，眼神諷刺，吐出的每個字都裹著寒霜：“回哪去？”

“回那個你心打造的牢籠嗎？”

冰冷徹骨的眼神和語氣，讓姬無淵心中的那惶恐不安愈來愈甚。

“棠兒，我......”姬無淵沒忍住上前一步，想要手去扶起來。

可他靠近一步，江晚棠便立即拿起了姬無妄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劍尖直對準了他。

姬無淵臉瞬間沉了下來，眸深沉的看著，語氣難掩幾分苦和驚痛：“棠兒，又想殺孤？”

“你就這麼恨孤？這麼想離開孤嗎？”

江晚棠眸冰冷的看著他，眼中翻涌著的是讓人心驚的恨意。

開口，字字誅心：“是，我恨你！”

“恨不得立馬殺了你！”

說著，突然微微一笑，笑得很，凄絕的，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是讓人心驚膽。

“可惜啊，我殺不了你......”

“也辦法殺你了......”

“他走了，若你再死了，天下就該大了。”

“但是啊...”

“我可以選擇和他一起死。”

話音未落，已經將染的長劍橫在了自己的脖間，刀刃鋒利，瞬間就在白皙的上劃出一道痕。

姬無淵瞳孔猛地一震，心臟一陣急劇收。

“棠兒，不要！”

一貫冷漠無的男人，寒冽的面容上頭一次出了張慌的神。

姬無淵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卻又生生停住。

江晚棠跪坐在遍地的雪地里，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的頭頂，肩頭，染白了的發。

那張毫無的小臉，容凄絕，明明那麼脆弱，可卻偏偏又倔強的驚人，得驚心魄，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絕的破碎。

這一次，他在江晚棠的眼眸里，是真的清楚的看到了那種視死如歸的決然。

這一刻，姬無淵是真正的意識到了，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對自己除了恨意，沒有半分的留念。

在用自己的命報復他！

竟......竟是這般的恨他！

是因為姬無妄的死嗎？

姬無妄在他心中竟這般重要，重要到以命相抵？

這樣的一幕，令姬無淵心中重重一，難以言喻的疼痛席卷而來。

他的眼眸漸漸浮現出一抹深紅，神錯愕又慌的看著眼前的江晚棠，話語幾分抖：“棠兒，不要做傻事。”

“是孤的錯！”

“你把劍放下，想要什麼孤都給你。”

江晚棠卻是笑了，笑容凄而決絕：“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你給的，我也都不想要了......”

“讓開！”

“不要擋了他的回路！”

江晚棠眼中的憤恨和厭惡，刺痛了他的眼。

伴隨著江晚棠的話語，姬無淵覺到有什麼東西從他的心口被生生剝離，留下一片模糊。

他重重的閉了閉眼，眼尾一片深紅。

他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山窮水盡，窮途末路......他又該怎麼做呢？

此時此刻，姬無淵的心底，有個聲音一遍一遍的告訴他，用盡一切辦法將江晚棠帶回去，關起來，就是自己一個人的了......

然，姬無淵看著江晚棠眼眸里那倔強和決然的神，看著慘白的面容，只覺心口最的部分，被人生生攥，疼痛刺骨。

終究還是不忍......

他舍不得啊！

誠然，他手段狠絕，一步步失控，為自己連都無法掌控的暗偏執模樣，但縱使如此，他又何曾真的傷過分毫？

他不過是想讓乖乖留在自己邊罷了。

姬無淵沉默了一瞬，突然低低的笑了，笑容苦又自嘲。

看來，姬無妄說得不錯，他死了，自己也贏不了......

片刻的沉寂后，姬無淵捂著心口位置，踉蹌著后退了數步。

他的臉很難看，目盯著江晚棠脖頸間的那道痕，刺目的紅灼傷了他的眼。

“全部退下！”

伴隨著姬無淵的一聲令下，所有軍全部都退了下去。

“棠兒，把劍放下......”姬無淵再度沉聲開口，退讓的語氣：“孤答應你，放他們走。”

江晚棠諷刺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長劍放了下去。

接著，轉去擁抱滿染的姬無妄，一襲素白的長將他的護在懷中。

江晚棠手用袖替他拭著臉上的污。

的小七哥哥最干凈了......

江晚棠抱著姬無妄冰冷的，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哥哥，阿棠抱著你，就不會冷了。”

說：“哥哥，該死的不是你，是我啊！”

江晚棠的眼淚夾雜微紅不住滾落，輕輕一笑，破碎又凄，如癲如癡。

“哥哥等等阿棠，黃泉路上，阿棠來尋你了......”

說罷，江晚棠緩緩閉上了眼眸。

兩人就這樣，相互依偎的抱在冰天雪地里，很快，江晚棠上的素白長暈染開了大片的紅。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飄落在兩人頭上，肩上，上......

在一片白雪茫茫中，唯凄涼的畫面好似永遠定格。

這一刻，兩人也算是真正的同淋雪，共白頭了。

......

姬無妄：從來深不壽，不敢妄許人間春秋，只將風雪抵作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