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無淵的目看向謝之宴的那一刻，后者也同樣抬眸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無聲對峙，死寂的沉默橫在兩人之間，如黑云城般，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半晌后，姬無淵淡淡的開口，聲音冷冽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大理寺卿謝之宴，忽于職守，私縱重犯，罪不可赦，即日起停職查辦。”

說著，他微微瞇起眼睛，眼中閃過一冷意，“另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伴隨著姬無淵的話音落下，四周的空氣好似一瞬凝固。

在他懷中的江晚棠猛得抬起頭，臉發白，幾分倉皇的看著他：“陛下，謝大人他......”

姬無淵笑了笑，抬手上江晚棠的臉頰，指腹在的臉上輕挲著，姿態繾綣。

然下一刻，說出的話，卻是人心驚膽寒。

他說：“棠兒若是開口替他多說一個字，那孤便多加五十杖！”

姬無淵揚著角，眉眼帶笑的妖孽模樣，看得江晚棠渾的汗都要豎起來了。

幾乎是一瞬間，想到了‘惡狼’...

一只形巨大，眼冒綠，出獠牙，盯著獵的惡狼。

江晚棠的心臟了，握的雙手指尖深深嵌掌心，卻覺不到毫疼痛。

垂下了眸，‘溫順’的窩在姬無淵的懷中，沒有再說話。

謝之宴卻始終神淡然，仿佛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

他抬手一掀錦袍下擺，料在夜風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度，作干脆利落的單膝跪在地上，行了一個標準的臣子大禮。

“臣，謝之宴，領旨。”

謝之宴微微低頭，語氣平靜而恭敬。

他的背脊直如松，即便跪地，依舊不減半分風骨。

清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字一句，字字如冰珠滾落，顆顆砸在江晚棠的心頭上。

姬無淵面冷峻，薄輕啟，聲如洪鐘：“回宮！”

伴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林軍紛紛向兩側開道。

姬無淵揚起馬鞭，策馬帶著江晚棠離開了大理寺牢獄，往皇宮方向而去。

然，就在姬無淵策馬轉的那一刻，江晚棠自他懷中抬起了眸，看向了仍舊跪在地上的謝之宴，愧疚的目中夾雜著幾分擔憂之。

謝之宴亦抬頭看向了，視線對上的那一瞬，他怔愣了片刻，隨即揚眉朝出了那一慣漫不經心的笑意。

一如初見時，那個矜貴邪肆，笑起來似狐貍一般的大盛第一酷吏謝之宴。

江晚棠的心臟，搐了一下。

有說不出的復雜緒，在心底蔓延......

馬蹄聲聲，急促而有力，踏破了夜的寂靜，攪了這一片的安寧，只留下一陣飛揚的塵土。

在一行人離開后，江槐舟被帶回了大牢關押。

而謝之宴起，走向了不遠那柄丟落在地的，染的匕首。

他俯手將那匕首撿了起來，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上面沾染的跡，眸深諳到不像話。

看了好一會兒，謝之宴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素的錦帕，用錦帕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拭著匕首上的跡。

完，他將錦帕又放回了懷中，匕首也收了起來。

而這時，本守在大理寺外接應的張龍與趙虎兩人也趕了過來。

大理寺的一眾人等，都看著謝之宴，面面相覷。

雖說姬無淵下了令要杖責五十，但眾人也沒有上前催促。

反倒是謝之宴自己主去領了那五十杖刑罰。

這還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責罰。

可偏偏，他心甘愿......

夜深沉，寒風凜冽，寂靜的京城街道上，唯有馬蹄聲在空氣中回。

姬無淵抱著江晚棠一路策馬疾馳著回了皇宮。

太極宮前，王福海一臉焦急，神不安的來回踱步著。

直到馬蹄聲響起，黑的高頭駿馬停在他的面前。

姬無淵翻下馬，隨后將江晚棠攔腰抱起，大步朝殿走去

王福海見狀匆匆跟了上去，剛松一口氣，便見殿的大門“砰”的一聲，在他面前關上。

登時嚇得王福海渾都跟著了。

殿，姬無淵將江晚棠放在了榻上，隨后欺靠近......

江晚棠在他快要近之前，用力推開了他。

面無表的看著姬無淵，語氣冷淡了到極點：“臣妾累了，想回長樂宮休息。”

姬無淵的俊臉瞬間沉了下來，他輕嘖”了一聲，抬手掐著江晚棠的下頜，冷笑道：“怎麼，一回宮，棠兒連裝都懶得裝了？”

“棠兒還真是不乖啊？”

原來，他早就看出是裝的了......

江晚棠看著眼前這個笑意沉沉的男人，只覺得他心思深得可怕。

早就明白，一時的心，不足以讓他放過的兄長。

姬無淵可以說是暴君，但絕不會是昏君。

從今夜來看，他暫時不會除掉兄長。

但也，只是“暫時”而已。

是兄長敏的份這一點，姬無淵就不會容許他活著。

來不及從長計議，便只能破釜沉舟。

除了裝，還會演，亦真亦假的演。

江晚棠看著他，突然微微一笑，笑得很，艷如朝霞，像從前的無數次一樣。

說：“那若是臣妾乖乖聽話，陛下能不能放過臣妾的兄長？”

“不可能，”姬無淵收回了掐著下頜的手，目復雜的注視著：“孤勸你早日歇了這份心思。”

不知怎的，在面對這張悉的笑靨時，他突然就有些不忍。

隨后，姬無淵便移開了視線，他站起來，淡淡道：“從今日起，你便好好待在這太極宮里，在大婚前，沒有孤的允許，你便不能踏出半步。”

江晚棠心中冷笑，抬起頭，仰著姬無淵，眼中滿是倔強：“陛下這是要囚臣妾嗎？”

聞言，姬無淵眉宇蹙。

“囚？”

他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掙扎，濃重的掙扎。

許久，姬無淵似乎是嘆息了一聲，沒有看江晚棠，只是聲音冷靜：“孤沒有這樣想，只是若不這樣做，難免棠兒不會又跑出去做一些危險的事。”

“孤是在保護你，一個江槐舟不值得你這樣為他付出。”

江晚棠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輕笑出聲，話語尖銳：“既然如此，陛下還不如直接將臣妾鎖在籠子里，豈不是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