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淵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將原本封給他的大理寺卿一職暫且擱置,他目前就只是大理寺的一無名小卒。
看似罰,其實也存了幾分磨練他的心思。
雖然陸今安的做法確實驚世駭俗了些,但他不可否認,陸今安確實是個有大才之人。
但這并不足以讓姬無淵待他寬容至此。
他骨子里冷涼薄,不存在什麼寬厚仁慈,對至親都是如此,更遑論只是一個臣子。
只是在了了解到此事的來龍去脈后,他聯想到了江晚棠。
他想,曾經的江晚棠,才只是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又該是何等的凄慘可憐,孤苦無依。
這念頭剛冒尖,腔里便涌起細的刺痛,他一點都不敢往下想。
他瞬間就有點共了陸今安,不自覺地的了幾分惻之心。
姬無淵這才恍惚發覺,他竟已是這般的在意江晚棠。
在意到見不得一點點的委屈,哪怕是想到曾經可能過的委屈,他都心痛的不得了。
新科狀元郎賣尋歡樓之事,快速傳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他甚至都不用任何的藝名,如今連三歲稚都知道他陸今安的名諱。
如此的離經叛道,無異于是在自毀前程。
不過他這般世人眼中荒唐的行徑,倒是讓江晚棠高看了他一眼,只是...
長樂宮。
“嘭”的一聲傳來...
茶盞碎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江晚棠皺了皺眉,修竹自覺的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云裳面恍然的去撿地上的碎瓷,手指劃破,也無知無覺。
這已經數不清是今日打碎的第多個茶盞了...
再碎下去,們怕是都要用碗來喝水了。
一開始,大家還會上前勸阻,可最終都沒什麼用。
云裳不停的干活,然后干著干著又總是失神...
江晚棠知道,看似面平靜,云淡風輕,但其實心底還是在意陸今安的。
很在意的那種。
是啊,誰還沒有個竇初開的時候,誰的心中又沒藏過一個驚才絕艷,刻骨銘心的年郎。
果然啊,人在年時不能遇到太驚艷的人,以至于后來...都難以忘懷。
看著云裳一雙白皙如玉的手上此刻跡斑斑,江晚棠嘆了一口氣,終是忍無可忍的朝著正蹲著撿碎瓷的云裳走了過去。
在云裳的面前半蹲下,輕輕握住的手腕,看著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心疼的道:“云裳...”
“我們不撿了,好不好?”
云裳看著笑,笑著笑著,眼眶里的淚掉了下來。
大顆大顆的淚,重重砸在了地上的碎瓷上...
沒想到,那個遵循了一輩子禮法規矩,端方雅正的清貴年,會為了,離經叛道至此。
沒法接他,可卻也沒法真正的對他無于衷。
最后江晚棠無奈只能在云裳的茶水里下了一些安眠類的藥,讓沉睡了過去。
待到夜降臨之時,便趁著夜出了宮。
尋歡樓,頂樓雅間。
致華貴的雅間,十分雅致考究的裝潢,燃著上好沉香,是與整個尋歡樓截然不同的風格。
雅間兩側的窗戶,一側可看盡京城最繁華的一條長街,另一側則是將尋歡樓的盛景盡收眼底。
謝之宴著一深藍紫對襟窄袖長袍,負手站在雕花窗前,看著樓下的魚龍混雜盛況,不知在想什麼。
紈绔公子趙熠懶懶散散的坐在一旁金楠木椅上,一如往常吊兒郎當的樣子。
尋歡樓這幾日都是空前的盛況,樓滿了人,樓外還里三層,外三層堵滿了人。
這是尋歡樓自開業以來,前所未有的。
再過不久,便是陸今安出來彈奏的時辰。
底下的人都在歡呼著,嚷著陸今安的名字。
趙熠見謝之宴站在那許久,都未曾一下,于是好奇也走了過去,看著底下麻麻的人群,嘆道:“我說,阿宴啊,你真的就任由你手底下的這位陸狀元這般胡作非為?”
謝之宴濃眉微挑,凌冽深沉的面容掛上了戲謔的笑意,沒給什麼面子的直接破他的小心思:“怎麼,你不是不得他這后半生就扎在你這樓里?”
兩人從小玩到大的誼,趙熠早就習慣了他一針見的毒舌,也不覺尷尬。
“嘖嘖...”他彎了彎角,難得正兒八經的道:“這陸狀元也真是個奇人,好端端的一個玉面公子,是將自己以一兩銀子賤賣給了我尋歡樓。”
“他每日在這彈奏一曲《求凰》,我猜他不是為所困,就是為所傷,肯定了不小刺激...”
說著,趙熠一只手閑適的搭上了謝之宴的肩膀上,語調唏噓不已:“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惹得這位狀元郎瘋魔至此啊?”
謝之宴的側目看了過來,他揚了揚,清冷矜貴的面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這麼閑?”
“看來郡主是最近又對你疏于管教了?”
趙熠頓覺不妙。
“忙!”
“我可忙了!”
“哈哈......你瞅瞅我這尋歡樓這幾日忙的......”
趙熠將自己的手從謝之宴肩膀上收了回來,作雙手合十求饒狀:“老人家連塞了幾十個閨秀的畫像,這幾天念得我腦仁疼,您行行好,別再來添柴火了嗎?”
謝之宴原本也就是故意逗逗他,聞言不由的笑了笑。
就在這時,趙熠發現謝之宴的目突然頓住,不知瞧見了什麼。
趙熠順著他的目看去,除了人群還是人群,沒什麼特別之啊。
他好奇的道:“阿宴,看見什麼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謝之宴只是看著樓下,一雙幽深如狐貍一般的眼睛,眼尾微微向上挑,眼底蘊著笑:“沒什麼,看見了...
趙熠最見不得這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急死個人:“哎呀,你倒是快說啊,看見了什麼?”
謝之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聲音里聽不出太多的緒,極淡,極輕:“一只狐貍。”
“什麼?!”
趙熠幾乎都要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瞪大了眼睛四看:“我這尋歡樓什麼時候有狐貍了?!”
“我也沒搞人重口味那一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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