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安將云家落難,云裳年失怙,帶著一紙婚書尋未婚夫家庇護到后來云裳不告而別,兩人分別三載有余的過往種種,都大致代了一遍,言簡意賅。
說完,陸今安伏在地上,嗑了一記響頭:“陛下,微臣找了數年,如今好不容易重逢,還陛下全,容許回到臣的邊,與臣團聚。”
姬無淵單手撐頭,微微皺著眉,面容沉靜。
謝之宴則斂著眉眼,若有所思地看著陸今安,指尖漫不經心挲著杯沿。
片刻后,姬無淵平靜道:“你與云裳既是早有婚約在,如今故人重逢,這般狼狽,又是為何?”
陸今安面一黯,心口酸脹苦:“分別三載,微臣甫一見到,緒過于激失了分寸,是微臣逾矩了。”
姬無淵沉了片刻,神淡淡道:“云裳如今是貴妃的人,你若想要人,需得貴妃首肯,這點孤全不了你。”
陸今安怔了怔,驀地想到了方才掌摑自己的那位冷艷兇悍子...
謝之宴此時開口:“陸狀元方才說你的未婚妻,是在三年前被的姑母從府中接走,此后便了無音訊?”
陸今安點了點頭,道:“是。”
謝之宴頓了頓,頗為幾分正的道:“你確定自己沒認錯人嗎?”
陸今安愣住,十分篤定的道:“千真萬確,我不可能認錯,況且我們還有婚書為證。”
謝之宴眸微沉,聲音多了幾分冷意:“可據我所知,云裳姑娘在宮前,曾是紅苑的花魁娘子...”
陸今安在聽到后面一句的時候,瞳孔猛地一,不可置信的看著謝之宴。
“怎麼可能?怎麼會...”
不是隨姑母離開了嗎?
他的云裳怎麼可能會淪落那種地方?!
思及此,陸今安的心只覺得心臟被人死死攥,利刃刺過,淋淋的疼。
比起謝之宴口中所說,他倒寧愿云裳對他的冷漠和嘲諷,只是因為對他和陸家的厭惡。
遭的苦難,也只是隨所謂的隨姑母背井離鄉。
陸今安本無法承,他捧在心尖兒上,純潔無瑕的小姑娘,離開的這幾年竟然會生活在青樓那種腌臜的地方。
他的臉已然煞白一片,一雙眼瞼卻是通紅。
難怪...
難怪看到自己會是這樣的反應。
謝之宴扯了扯角,笑意未達眼底:“陸狀元既然說云賞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不妨先去好好查查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麼,再來開口要人不遲。”
陸今安形一,無話可說。
高臺上的姬無淵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看著陸今安愈發難看的面,難得的大發慈悲:“罷了,今日之事孤且可以不追究,但惹惱貴妃一事,孤饒不了你。”
“下去領三十大板吧。”
陸今安磕頭謝恩,隨后便下去領罰了。
本就沉沉的天氣,很快就下起了大雨,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板子重重地落在上時候,陸今安似乎覺不到痛意,的痛遠比不過心里。
他滿腦子都是謝之宴的那句“云裳姑娘在宮前,曾是紅苑的花魁娘子...”
他不敢想那連螞蟻都不敢踩的小姑娘,離開他的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雨水無地拍打在他的臉上,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一場宮宴,本是最風無限的狀元郎,最終最是狼狽離場。
所有人都以為這位新科狀元,一進宮就惹惱了圣上。
而讓人更加匪夷所思的便是這位狀元,一出宮就拖著傷慘重的,去了京城有名的青樓——紅苑。
瞧那急的模樣,當真是一刻都等不得。
于是,紅苑外。
百姓甲:“聽說了嗎,那白日里高頭大馬游街時還端方如玉,芝蘭玉樹新科狀元郎,也不過是個好之徒,看上去倒是裝得正直。”
百姓乙:“嘿嘿,男人嘛,都是一個樣子的。”
百姓丙:“這金榜題名日,房花燭時,才子配佳人,多風流快哉啊!”
百姓丁:“就是不知是哪位貌花娘能狀元郎的青眼了,這麼不顧一切的來找,說起來自從上一任花魁娘子被人贖后,這紅苑新出的花魁可就都差遠了……”
“……”
紅苑,
異香浮,香鬢影...
花娘:“喲,這位小郎君生得好生俊俏...”
花娘:“小郎君來找誰啊?要不要姐姐們陪陪你呀?”
陸今安:“滾開!別我!”
花娘:“喲,這小郎君真兇得咧,要吃人啊!”
“……”
彼時,長樂宮。
回到長樂宮后的江晚棠,遲遲不見云裳的蹤影,走了一圈,最終在的寢房里找到了蜷在角落里的。
江晚棠松了一口氣,默默走了過去,在旁坐下,靜靜陪著。
許久,云裳抬眸看向江晚棠,眼角有淚痕,顯然是已經哭過了。
這還是江晚棠第一次見云裳如此脆弱心傷的模樣,上一世的種種磨難都不曾見屈服,流淚過。
看來,這個陸今安在心中很不一般。
云裳看著,哽咽的喚了一聲:“姐姐...”
話音一出,兩行眼淚“唰”的從云裳臉上落。
眼中是被深深傷害后留下的悲傷。
江晚棠心疼的手抱了抱,拍著的后背,聲道:“沒事,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姐姐,我還沒同你講過我的世,以前覺得說這些像是在賣慘,沒有必要。”
“但現在,我想說給姐姐聽。”
江晚棠上一世是知道一些,但并不知道關于陸今安的這一段。
輕聲說:“好。”
云裳看著窗外,思緒卻已經飄回了很久之前。
“我本是江南富庶之地的一商賈之,五歲時家逢變故,獨剩我一人。”
“陸家乃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宦世家,當年我父親于陸家家主有恩,兩人便指腹為婚定下了這門親事。”
“我年失怙,不得已帶著一紙婚書投奔陸家。”
“彼時,是我第一次見到陸今安...”說著,云裳滿是淚的眼眸里,多了一抹幽遠的神采。
“那個從小到大都活在世人贊譽里的,清冷雅正年郎。”
“初見之時,他沐在紅梅飛雪下,捧著圣賢書卷,朝我溫潤一笑。”
“那是我在那個寒冬臘月里,到的第一抹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