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齊去火頭營張羅了一桌席面,給王妃接風洗塵。
軍營里沒什麼好菜,但是王妃帶的東西多,讓廚子開了個小灶,菜肴很快就上了桌。
秦瑯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吃飯。
一家人坐在主帳里,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
王妃見到了秦瑯,雖然上不說什麼,但眼神心疼極了。
好好的兒子,在京城的時候比皇族都奢靡無度,到了北境喝風飲雪,人都變糙了。
吃飯的時候,王妃一個勁兒給幾個小輩夾菜。
為了不偏心得那麼明顯,甚至給秦祁夾了許多菜。
秦祁連連謝過母親。
林修齊和秦瑯得了同樣的待遇都不說謝,就秦祁一個人格外生疏似的。
王妃說:“謝什麼,多吃點。”
王妃自己吃不下,盛了飯菜拿到榻邊喂秦驊。
先前這事一般都是林修齊和秦祁做的。
現在王妃來了,愿意喂,也沒人跟搶這活兒。
反倒是秦驊,很不好意思。
王妃倒是自然得很,小聲跟他說:“我也不是非要喂你,只是這麼多小輩在,我要是不做這事,他們都以為你我夫妻不睦。”
秦驊聽了,覺得也有些道理。
于是本來就沒什麼記憶的鎮北王,有些僵地接了王妃的喂食。
飯后,秦驊有些困,睡了過去。
秦祁又被下屬請了去。
秦瑯帶著王妃和沈若錦等人,去軍營附近的河邊走走。
今天雪停了,依舊滿地銀白。
太出來了,籠罩山川大地,積雪悄然融化。
天氣很冷,但雪山冰河的景觀,除了北境之外,也十分見。
外頭風有些大。
王妃披了厚披風,將帽子帶上了,被北風一吹,還是忍不住打噴嚏。
沈若錦道:“河邊風大,母親吹不得風,還是先回去吧。”
秦瑯道:“你們繼續走走,我送母親回去。”
沈若錦原本想一起送王妃回去,聽他這樣說,溫聲道:“也好。”
“那我先回去了。”王妃道:“你們慢慢來。”
林修齊和喬夏齊聲應好,慢慢往前走著。
秦瑯扶著母親往回走,“母親這次來北境,可曾征得宮里那位同意。”
“說起這事,我倒是運氣好,進宮的時候,皇帝還病著,是六皇子接見的我。”王妃說:“六皇子同你關系匪淺,直接便同意了,我還說要帶錦兒一塊來,六皇子也沒說不行。”
沈若錦是離京的,將侍劍留在王府假扮。
這次王妃往北境來,沒人在府中坐鎮,侍劍遲早會穿幫。
王妃索就厚著臉皮向六皇子討了這個準許。
皇帝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的事,到了六皇子這個,一提及二郎,他便同意了。
這樣一來,也算解決了后顧之憂。
“六殿下……”秦瑯想起左一句二郎右一句二郎的六皇子,不由得問了句,“他近來如何?”
“還能如何,你不在京城,他一下聽這個的,一下子又聽那個的,朝堂上下一塌糊涂……”
連王妃這個不問朝廷事務的人都嘆了一口氣。
可見京城那邊的局面有多糟糕。
先前秦瑯離京的時候,曾經囑咐過六殿下一些話,可畢竟人不在邊,鞭長莫及。
母子倆說六皇子都有些犯愁。
王妃說:“我現在就盼著北境這邊所有事都早點辦妥,我們一家子能早點回京城。”
提到這個,秦瑯就想起了那天祁明逸和雷方澤說的話。
他喊了聲,“母親。”
想問清楚他的世究竟如何。
可在王妃抬眸看著他,溫聲問:“怎麼了?”的時候。
到了秦瑯邊的話,又變得那樣難以問出口。
母親與父王婚二十多年,只有他這一個孩子。
若他不是親生,那母親的孩子又去了何。
祁明逸說母親當年生下的是個死嬰,提起這事,定然會牽母親的傷心事。
王妃遲遲等不到秦瑯的回答,忍不住說他,“你今天好生奇怪。”
秦瑯朝笑了一下,“哪里奇怪?”
“你以前說話不會這麼吞吞吐吐的。”王妃看著這個自己養大的兒子,約中覺得他大概是想問什麼,“有話就說,你我母子,還有什麼不能直接說的。”
秦瑯道:“若我要說的事,是母親不想提及的呢?”
王妃想了想,“怎麼,你要跟我提秦祁的親生母親?”
要論生平最不想提及的人和事,秦祁的親生母親絕對算一個。
秦瑯道:“不是。”
“那是什麼?”王妃道:“難道你父王在北境又養了一個小的?”
這些在外頭打仗的將軍,夫人子都被留在京城當人質,他們在外頭養小妾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鎮北王這麼多年,從來都沒弄出這樣的事來。
王妃沒過問過,也沒心思管。
今日看秦瑯要說不說的,就猜會不會是這事。
秦瑯啞然失笑道:“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麼事?”王妃實在是懶得猜了,“你有話就說,要問就問,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不想提及呢?”
秦瑯緩緩道:“我前些天遇到了兩個人。”
王妃聽他終于開口了,“然后呢?”
秦瑯既然已經說出口,索全盤托出,“他們說我不是大齊人,不是母親和父王親生的,還……”
“還什麼還?”王妃聞言直接打斷道:“哪個殺千刀的說你不是我親生的?不是親生的,我能花那麼多銀子在你上?不是親生的,我能只有你一個孩子?”
王妃不等秦瑯開口,就手在他肩膀上錘了一記,斬釘截鐵地說:“你就是我親生的。”
“母親。”秦瑯看見了王妃眼中有淚涌。
他知道了,不必再問。
王妃氣極了,問他:“究竟是誰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究竟是誰這麼大?”
秦瑯說:“兩個無關要的人。”
王妃仰頭看著高大英俊的兒子,“那你是信我,還是信他們?”
秦瑯不假思索道:“我自然是相信母親。”
王妃說:“那我們回去,等了結這里的事,我們就回京城去,再也不來北境了,再也不見那些人。”
秦瑯正道:“好,都聽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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