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王爺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沈若錦抬眸看著他，“相信你什麼？”

秦瑯道：“我要去做一件，讓你一輩子都記得我的事。”

帳篷前的燈盞翻騰跳躍，火焰映在秦瑯的瞳孔里，襯得那眼眸越發熠熠生輝。

沈若錦不假思索道：“我信。”

從京城到遇水城，秦瑯已經做了很多讓沈若錦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事。

多到哪怕日后和離，各自嫁娶，旁人向問起秦瑯這人如何。

沈若錦也會說，秦瑯極好。

好到舉世無雙。

秦小王爺是個無可指摘的完夫婿。

秦瑯聽到的回答，眼底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你就不問問我要去做什麼？”

沈若錦同他并肩往帳篷里走，“你若想說，自會同我說。你若不想說，我又何必多此一問？”

夫妻倆睡的帳篷就在阿公隔壁，走兩步就到了，掀開簾子往里走。

秦瑯沒再跟進去。

他站在簾外，眸深深地看著。

“即刻就走？”

沈若錦這才反應過來，秦瑯是馬上就要走了。

的手還沒放下簾子，當即轉回看眼前人。

“嗯。”秦瑯低聲應了，“沈若錦，你要記得今夜說過的話。無論何時何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要相信我不會害你。”

沈若錦意識到秦瑯大抵是真的要去做什麼驚天下的大事了。

或許還是一件極損名聲的事。

秦瑯沒有跟明說，或許是這事目前還需要保。

除了天知地知他自己知。

最好不要再有別人知道。

沈若錦點頭說：“好。”

“那我走了。”

秦瑯走上前去，想抱一下，手都出去了又有些遲疑。

沈若錦直接上前抱住了他，“一切小心。”

秦瑯一瞬間心神漾，忍不住得寸進尺道：“還有呢？”

沈若錦慢慢喊了一聲，“夫君。”

“夫人也是，一切當心。”

秦瑯說完，沈若錦就松開他，往后退了一步。

秦小王爺不舍地收回手，“我真走了，春寒料峭，夜風還是冷，夫人快些進帳篷安歇吧，不必送我。”

沈若錦點點頭，轉進帳篷去了。

秦瑯招來追風，翻上馬，穿過夜往京城方向疾馳而去。

不遠的帳篷后，裴璟看著兩人分別的這一幕，眸變得異常幽暗。

“裴哥。”跟他一起看的慕云薇低聲問道：“秦瑯忽然走了這事，要不要飛鴿傳書告知二殿下？”

裴璟下意識就要反駁，但元啟說了“護送”公主回京的這些人來，不單單只有他在觀察沈家祖孫的舉，秦瑯作為沈家姑爺，所作所為自然也在觀察范圍。

在抵達京城前夜，秦瑯忽然離群而去。

此事必有蹊蹺。

但裴璟在西疆這些時日，是真心敬佩沈老將軍，被沈十的國民之心所折服，他不愿出賣沈家祖孫的消息。

但這一路，也不能不給二殿下傳消息。

只是這消息是真是假，究竟有沒有用，就得看他的了。

比如今夜，裴璟遠遠地看見秦瑯和沈若錦忽然分開，其實并沒有聽見兩個人都說了些什麼。

但是他傳出去消息就可以編，沈氏夫婦因為即將抵達京城，秦瑯要從此再也不能拋頭面，只能在王府相夫教子，沈十一心要扛起沈家，兩人意見相左，大吵了一架，秦瑯憤然離去。

前頭是真的，結尾也是真的。

只有過程全是假的。

世人只看結果，很有人能得知真相究竟如何。

裴璟是斟酌再三，“秦瑯跟沈若錦分道揚鑣，自然是要告知二殿下的。只是……我們即將到達京城，書信送往遇水城還不知道二殿下什麼時候能收到，還不如先送給宮里那位。”

“裴哥的意思是？”

慕云薇約意會到了裴璟想做什麼。

但不敢確定。

裴璟做窮困書生時，沒寫話本子、戲折子補家用。

編排這種事，他信手來。

裴璟想到這里，意味深長道：“昨日宮里來了人，會見了石向義，沈家祖孫不肯連夜進京城，想必他正愁如何向宮里那位代。”

他正好借這次機會，見一見那所謂的“親生父親”，九五之尊。

慕云薇十分贊，“若能以此獲得圣心，那是再好不過！”

裴璟心中思定，輕聲道：“那你先回去歇息，我去找石將軍。”

“那裴哥忙完了可要早點回來。”慕云薇拉著裴璟的手，弱弱地撒道：“這荒郊野外的，我一個人在帳篷里害怕。”

裴璟聽到說這話，無意識地朝沈若錦所在帳篷看去。

秦瑯不在，早早熄了燈火，想必是睡下了。

同樣都是侯府小姐。

沈若錦和慕云薇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裴璟以前以為自己并不在嫡庶之分，畢竟小門小戶的書生，能娶到侯府小姐，已是三生有幸。

他以為自己更喜歡慕云薇的溫。

可隨著時日越來越久，裴璟才發現，溫小意的子世上多得是，像沈若錦那般一劍當關，萬敵聞風喪膽的中豪杰才是世間有，難得一見。

“知道了。”

裴璟不著痕跡地把手回來，也盡量讓自己不要再去想沈若錦。

不要把沈若錦拿來跟慕云薇做比較。

世上沒有后悔藥。

已經錯過的人，只能為過去。

……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若錦就起了。

荒郊野外的，為防流竄的山匪作，大家都睡不安生，眼看馬上要抵達京城，所有人都早早地準備起來，迎著啟明星與晨曦趕路。

這天，是三月初一。

在距離京城還有五里地的時候。

護送沈家祖孫回京的隊伍被一輛馬車和不隨從擋住了去路。

馬蹄揚起飛塵一片。

眾人被迫停下，在原地暫歇。

當先那人率先報上家門，“臨侯府慕云逸，請見沈老將軍。”

“小十。”沈老將軍雙不便，一路坐在馬車里，聞聲便掀開車簾喊了沈若錦一聲，問：“慕云逸，是你堂哥啊。臨侯府的人來接你了？”

沈若錦一時不語。

總覺得臨侯府的人這個時候來，沒安什麼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