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低下頭。

景熙帝拿著案上的幾份奏章，隨手扔在一旁：“你年紀也不小了，下次做事過過腦子，朕不希看到這麼多參你的奏章了。”

太子視線掃過去，他自然明白，這是參他霸占皇孫娘的奏章，都被父皇下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父皇倒也不必特意下，兒臣不在乎。”

景熙帝聲音陡然冷厲：“住口，你若再敢犯渾，信不信朕現在就宰了你！”

太子倔強地抿著。

半晌，景熙帝神稍緩，他掃了太子一眼，淡淡地道：“還有，下次遇到什麼事，冷靜冷靜，不要慌慌張張的，免得嚇到你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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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嫵逃走后，其實心里猜測著，或許監和宮娥必然看到了。

但這種事，估計誰也不敢說，當然也可能他們已經開始監視自己，會將一切說給景熙帝。

可是……那又如何？

阿嫵只覺自己仿佛深夜航行在無邊無際的大海，看不到岸邊的燈火，也沒有水羅盤，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這時候船卻破了，海水彌漫，即將淹沒，逃無可逃！

窒息地想，下一刻就要被淹沒了，他會找上自己，會質問，會用冰冷嫌棄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他會把所有的寵和包容一并收回，讓看到他君王的殘忍和冷。

這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日夜的纏綿也暖不熱他的心。

阿嫵在這魂不守舍中，卻見有匆忙自前面宮墻行過，看那方向，竟是前去回殿。

回殿？皇后？

猶豫了下，到底吩咐一聲，輦車前往回殿。

其實當想明白自己必然面臨的下場后，似乎也沒什麼好怕的。

阿嫵如今貴為皇貴妃，又才生下皇子皇，盛寵之下，自然無人阻攔，抵達回殿時，便見這里早已經有監把守，更有宮娥在此，尋常人等，輕易不能。

阿嫵吩咐道：“本宮奉命前來，要見皇后娘娘。”

眾人意外，面面相覷，便有監問起阿嫵可有手諭。

阿嫵昂起臉，眼神俾睨地掃過眾人，淡淡地道：“怎麼，本宮要見皇后，還要手諭？”

在場諸人心中微窒，誰不知道這位如今懷孕幾個月便已居貴妃之位，如今眼看著中宮是不行了，若是如此，這位再往前一步，踏上位也指日可待。

誰敢得罪？

況且，說奉皇命……

當下眾人不敢阻攔，不得讓開。

阿嫵卻是沒什麼懼怕的，想的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安然無恙，那自己假借命，景熙帝也就包容了，但是如果不能逃過這一劫，反正左右都是死。

著纖細的背脊，張揚地步。

此時的回殿早已不復往日風，有著曲終人盡的凄涼，不過銅爐中的熏香依然點燃著，裊裊熏香彌漫開來，這是阿嫵第一次步回殿時聞到的那香。

見到皇后的時候，幾乎不敢認。

褪去了華麗冠，看上去憔悴枯瘦，眼角甚至有了些紋路。

臉慘白，神木然地在榻上，視線盯著前方，猶如枯木一般，不知道在想什麼。

覺到靜，緩慢抬起眼，便看到了阿嫵。

看到阿嫵的那一刻，眼底泛起尖銳的恨意。

阿嫵走到皇后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皇后。

是一個記恨的人，至今記得那一日，陸允鑒抱著冠不整的自己步皇后的輦車，他們姐弟著自己時那辱的眼神，那不是看一個人，是看一個件，可以利用的件。

時間過得很快，不到兩年的功夫，皇后似乎已經走到窮途末路。

皇后覺到了阿嫵的幸災樂禍：“你過來這里，不就是想看看我的熱鬧？”

阿嫵：“是，就是來看你熱鬧的。”

歪著腦袋，好一番打量后，非常誠懇地道：“看你這要死了的樣子，我心里還高興的。”

皇后臉頓時格外難看，的視線一寸寸刮過阿嫵的臉龐，艷的臉龐。

就是這麼一張臉，曾經讓陸允鑒沉迷其中，之后迷了太子，更是讓一代帝王沉淪其中。

眼底瘋狂涌現出嫉妒，痛恨以及各種復雜的緒。

死死盯著阿嫵：“你以為你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阿嫵：“我有什麼下場不知道，但你，我知道——”

語調一頓，皇后下意識看過去。

阿嫵陡然抬起手，用盡全力，一個掌甩出去，直接打在皇后臉上。

皇后原本便憔悴虛弱，病膏肓，如今突然被打，猝不及防間，竟是被打得歪在那里，氣都不過來。

阿嫵：“是你，你容不得我，所以你要陸允鑒把我送給太子的是不是？”

提起這個，其實并沒太多恨，太子比陸允鑒好，可是跟隨在太子邊，才開始了后面遭遇的種種，更不喜那種被人隨意贈送的覺。

當然，永遠永遠無法忘記的，依然是那一日，那個衫半褪的。

想起這個，涼涼地道：“我至今記得你為皇后的儀仗，威嚴華麗，浩浩，高貴的皇后，如今被人踩在腳底下，這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很好？”

皇后費力地掙扎著，卻完全沒有力氣，死死地攥著錦褥，盯著阿嫵道：“你以為，我沒了，你就能坐上位嗎？”

阿嫵：“我為什麼不能？”

皇后艱難地抬起眼，眼底泛起無法形容的惡意：“你不知道？”

阿嫵呼吸一頓：“哦，我該知道什麼？”

皇后便突然嘲諷地笑了：“陸允鑒的份可不一般，皇帝恨極了他，他必是不能容忍！”

阿嫵手指死死著袖邊緣。

皇后：“你和陸允鑒有過瓜葛，你以為皇帝會放過你嗎？”

阿嫵的心揪，不過依然毫無反應地盯著皇后。

皇后幾乎枯竭的眸底泛起狠厲：“皇帝不會放過你，他一旦知道你和陸允鑒的瓜葛，他一定會懷疑你，懷疑你別有居心！”

阿嫵冷冷地看著。

皇后：“你以為，他會饒過你嗎？他是皇帝，他要臉面！他也足夠心狠手辣！”

眼底泛起瘋狂：“你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帝位，他殺了自己皇兄奉北王，奉北王全家二百多口一個不曾放過，你知道他有多狠嗎！”

阿嫵開口：“他是什麼樣，不必你告訴我。”

皇后涼涼地笑：“你怕了，果然怕了，從一開始，你就注定是這個下場，你以為能逃得過嗎？鎮安侯府倒，你必死。”

阿嫵：“那又如何，反正要死的話，你也得死在我前面。”

皇后嘲諷：“誰先死都不一定，雍天賾必要留了我來威脅陸允鑒你知道嗎，他估計馬上就要提審我，你說到時候我——”

然而，陡然間，便覺阿嫵用什麼對著自己刺過來。

待要躲，卻本來不及，銳利的尖刺的咽，瞬間飛濺出來，滴答答地落在錦褥上。

劇痛襲來，皇后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伴隨著嘶嘶之聲，自嚨溢出。

艱地道：“你，你……”

阿嫵墨黑的眸子有著瘆人的平靜：“雍天賾要提審你？極好，那我就殺你，殺了你，你一句話都別想說出來！”

說著，手中的簪子拔出，越發涌出，皇后不甘心地看著瞪著眼睛。

阿嫵冷漠地道：“我可是殺過很多魚，殺人和殺魚也沒什麼不同！”

皇后不敢置信地著眼前的阿嫵，的眼神天真又殘忍，明明仿佛不曉世事，卻又明得可怕。

若說弱，可此時此刻竟能——

皇后搐了下，大口大口的自角流出，眼前開始模糊。

這一生盡了榮華富貴，用盡了心機，知道景熙帝不會放過自己，也想過最后該如何面對景熙帝，該如何為鎮安侯府謀取最后的一線生機。

可……沒想到，就這麼死了，竟然死在一個殺魚的漁家手中。

還是以殺魚的手法被殺死了……

阿嫵沒想到皇后搐著茍延殘，竟然還不死。

攥著那簪子，端詳了一番，試量著，對著又來了幾下。

略顯笨拙的作，卻很有殺傷力，金刺中的聲音格外刺耳，不過阿嫵不在乎。

皇后絕地瞪著阿嫵，滿眼都是不甘心，目眥盡裂。

可到底斷了氣。

阿嫵看著皇后依然瞪著眼睛，那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打量了一番，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怕得渾發抖。

徹骨的寒意和恐懼襲來，竟然殺了人。

皇后自然該死，可阿嫵從未想過自己會殺人。

心里突然發慌，手也抖起來。

將那簪子藏在袖子中，又胡扯過來錦被將皇后蓋上，之后故作鎮定地出去，卻是吩咐和監：“皇后睡著，要歇息，不許打擾，如有違背，統統給本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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