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很濃。
林妍走在街上,視線被前方霧里的一道影吸引。
穿著白,長發披在肩頭,隨著風輕輕晃著。
林妍穿過濃霧看清的臉時,心跳驟然了一拍。
“落落!”
還沒來得及開口喊出那個名字,對方卻像是了驚一般,猛地轉過,腳步匆匆地往更深的霧里走。
那背影單薄得讓人心疼,走得又快又急,轉眼就要融進那片白茫茫里。
林妍喊著的名字追上去,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剎車聲突然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接著是什麼重落地的悶響,林妍的腳步頓住,循著聲音去,只見不遠的路口,那道白的影倒在地上,旁邊停著一輛還在冒白煙的轎車。
一灘暗紅的正從落落下慢慢暈開……
“落落!”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口劇烈起伏著,額頭上滿是冷汗,連后背的睡都被浸了。
“阿妍?怎麼了?”一只手突然覆上的額頭,只見邢彧拿著一條巾正給著汗:“是不是做噩夢了?看你一直在喊‘落落’。”
林妍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復下急促的呼吸。
看了眼窗外,下著雪,天已經亮了。
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剛才那腥的一幕真是夢。
心有余悸地喃喃:“怎麼會突然夢到落落……”
邢彧見臉不好,安道:“別想那麼多,就是個夢而已。看你這黑眼圈,肯定又沒睡好。了嗎?想吃點什麼?”
林妍靠在邢彧懷里,心里的不安才稍微緩解了一些。想了想,說:“我想吃春面,多放點香油和醋。”
“那我去做。”邢彧了的頭發:“你再躺一會兒,蓋好被子別著涼了,做好了我你。”
說完,他幫林妍掖了掖被角,才起走出房間,帶上了門。
林妍靠在床頭緩了一會兒,拿起手機撥通了周靜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周靜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急切:“林妍?是不是落落聯系你了?你有消息了是嗎?”
林妍聽到這話,心不免失落。
“沒有,我本來是想問問你……”
“這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啊……”
也算是半個當媽的人了,林妍聽著周靜哽咽的聲音,以前不能理解的東西現在似乎懂了。
跟周靜本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過去的那些恩怨,現對來說早已不痛不了。
定了定神,第一次用帶有的口吻安。
“你別太著急,落落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再等等,一定會找到。對了,曲叔叔怎麼樣了?我聽說上次他生病住院,現在怎麼樣了?”
“就那樣……落落失蹤后,他就病倒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醫院里……我都沒時間去看林執,兩頭本顧不過來。”
“現在眼角已經找到了,下個星期就做手。”林妍:“你好好照顧曲叔叔,我哥這邊我看著。”
“麻煩你了……”
“林執對我說就是親哥,不麻煩。”
……
和周靜通完話,下意識地把頭轉向窗外。
雪花正在半空中慢悠悠地飄著,似棉絮被扯碎,紛紛揚揚地灑在玻璃窗上,很快積起薄薄一層冰霜。
京北的冬天,怎麼就這麼長……
落落,到底去哪兒了……
不知沉思了多久,客廳外突然傳來一聲脆響。
碗摔碎的聲音,攏回了的思緒。
林妍沒多想,掀開被子走了出去。
看到餐桌旁的地上一片狼藉,白瓷碗碎了好幾瓣,散落在地板上,還冒著熱氣的面灑了一地。
而邢彧,此刻正站在一側,臉蒼白得嚇人,一只手撐著桌面,另一只手則按在自己的左上。
“邢彧!”林妍快步走過去,一語道破:“是不是又疼了?”
聽見聲音,邢彧故作自然地挪開上的手,直起子向展。
“沒有。剛手,把做好的面給打翻了。阿妍,你先回房間休息,面我重新……”
“邢彧!”他話還沒說完,林妍已經打斷。盯著他額角滲出的冷汗,還有他下意識往左邊傾斜的子,又急又惱:“我還有什麼心吃面?”
邢彧拉的手,按在自己膛:“好久沒狼我了,你狼我一下就不疼了。”
“走開!”林妍沒心思跟他說笑,數落他:“你每次疼都是這個樣子,強撐著不說,怕我擔心。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扛我才更擔心!”
說完,扶著邢彧往客廳的沙發走:“快坐下,別站著了。”
林妍把他扶到沙發上坐下,心里憋著一氣。
蹲在邢彧面前,抬頭看著他下意識蹙的眉心,嘆聲:“邢彧,你疼就說出來,哪怕是喊一聲也好,別以為我平時真看不出來你難……”
邢彧出手,習慣地的臉,語氣放:“好了,以后不跟你裝了……阿妍,別生氣,醫生說孕婦緒要穩定,不能太激。”
沒接話,手去掀邢彧的。
“疼過這一陣就沒事了,問題不大。”邢彧握住的手,試圖轉移的注意力。
林妍不吃他這套,瞪了他一眼:“手拿開。”
祖宗的話,不敢不聽。
隨即挪開手,由著挽著自己的。
被挽到膝蓋時,暗紅的疤痕徹底了出來。
疤痕很長,像一條猙獰的蜈蚣,盤踞在膝蓋外側,邊緣還泛著淡淡的紅腫,顯然是舊傷又犯了。
醫生說過,邢彧的手多次,骨骼和神經都有不可程度的損傷。
形的瘢痕組織會迫神經,落下慢疼痛的后癥,特別是冷天、勞累時都會加重……
說不準以后哪天就真不行了……
林妍盯著他的膝蓋,只覺得眼睛一陣發燙。
好幾個夜晚,他疼得無法睡卻騙說失眠,還有他不經意間左時的沉默都看在眼里。
他也是個之軀,怎麼會不疼……
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臉上的表。
半晌,才開口:“我去給你拿止痛藥……”
“止疼藥吃多了耐藥。阿妍,這點疼我能忍,用熱巾敷一下就好了。”
“嗯。”林妍站起,不等邢彧再說什麼,快步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的水龍頭打開,熱水流進盆里,氤氳的熱氣模糊了鏡子。
林妍著巾,站在鏡子前,抬手了眼睛。
待水接完,又用冷水拍了拍臉頰,試圖讓自己的神看起來輕松些。
等端著熱水、拿著巾回到客廳時,邢彧追隨著的視線微頓。
眼睛和鼻子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卻故意裝作沒事的樣子。
邢彧沒破,看著在他邊坐下替他敷著膝蓋。
溫度過皮滲進去,疼痛是緩解了幾分,但心卻疼了。
他的況,有多復雜他自己清楚。
雖然之前做康復訓練的確恢復了不,但落下的病,很難消除。
他靜靜看著林妍,看著認真地調整巾的位置,看著時不時抬頭觀察他的表,眼眸的。
過了很久,他才輕聲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玩笑,卻藏著認真:“老婆,你說我要是真走不了,你不得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我?看來,以后得對你更加好一點。”
林妍停下作,抬眼:“別胡說,會好的。”
“不好也沒辦法,只是……”邢彧忽而一笑:“你別嫌棄我是個瘸子。”
林妍放下巾,很認真地看著他:“邢彧,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瘸子,我只在乎你疼不疼。你這,還是得繼續治,萬一能治好呢。”
邢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禱告。”
林妍被他逗笑,拍他胳膊:“正經點!”
邢彧見心好了幾分,才開始說正事:“阿妍,下午我們回一趟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