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澳洲一片鮮人踏足的森林里,藤蔓纏繞的古樹遮天蔽日,腐葉與苔蘚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初穗匍匐在一壯的樹枝上,前架著防水攝影機,鏡頭隨著幾百米外樹冠間躍的鳥雀緩緩移。
“夜鶯亞種在筑巢。”對講機突然響起隊長Kim的聲音,帶著法國人特有的慵懶腔調,“保持距離,別驚擾到它們。”
Kim的影在另一棵巨樹后,手持熱像儀警惕地掃過四周——這是團隊在這片原始森林的第七天,已有兩次遭遇不知名猛的突襲。
“收到。”初穗低聲音回應,指尖懸在快門鍵上方。
突然,鏡頭里鳥雀們集振翅驚飛,林間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
所有人都心尖一。
迅速調整焦距,捕捉到灌木深一抹灰影,心臟猛地懸到嗓子眼。
“東北方向十米,有只棕熊!”對講機里傳來隊員Ben沙啞的警告。
這個留著絡腮胡的生態學家此刻正攥著衛星電話,隨時準備發送求救信號。
而隊伍里最年輕的華人孩秦方好已經出防匕首,刀刃在幽暗中泛著冷。
初穗將得更,鏡頭迅速轉移,穩穩鎖定那團灰影。
當棕熊跌跌撞撞沖出灌木叢的瞬間,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相機連拍的咔嗒聲。
暮將至,初穗已經在樹上待了將近兩個小時。
“Sui,下來。”Kim的指令從對講機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Kim是整個團隊的隊長,他的話不能不聽。
無奈,初穗只好沿著繩索慢慢從樹干上下來。
——
暮浸雨林時,Kim用開山刀劈開最后一叢藤蔓,五人終于在溪流旁的緩坡上尋得一片干燥空地。
初穗蹲在溪邊清洗鏡頭,水珠順著的指尖落,在月下碎銀箔。
“還在琢磨呢?”秦方好抱著防墊走來,迷彩膝蓋還沾著下午攀爬時的苔蘚,“Kim說等總部派人來,咱們就能接給他們了。”
初穗三年前一次偶然機會加了一個科考團隊。
一開始團隊里只有四個人,Kim,Ben,秦方好和。
萊則是一年前才加的。
Kim永遠是團隊里的定海神針,迷彩戰背心口袋里永遠裝著折四方塊的衛星地圖。
兩年前在西伯利亞雪原迷路時,是他僅憑風向與雪層堆積形態,帶著全隊在暴風雪中跋涉回到基地。
秦方好則是初穗在大學經常一起玩的。
即便是生,背后的登山包拉鏈上永遠掛著叮當響的工串,扳手、螺刀、微型焊槍隨著步伐輕輕撞。
作為團隊里的機械專家,能在顛簸的越野車上徒手拆解故障的發電機,也能用瑞士軍刀和口香糖修復進水的無人機。
萊的防水筆記本里夾著世界各地的植標本,這位植學博士連睡覺時都攥著放大鏡。
在婆羅洲的任務中,全隊誤食毒蘑菇陷昏迷,唯有他憑借最后一意識嚼碎邊的金納樹樹皮。
而初穗始終是團隊的敘事者,前的攝像機不僅裝載著4K鏡頭,更藏著獨有的細膩視角。
的鏡頭會掃過秦方好維修設備時沾著機油的麻花辮,會定格萊辨認植時抖的睫,更會在Kim以為無人注意時,拍下他對著衛星電話另一端家人通話時出的溫笑容。
這些藏在科考數據背后的人微,最終被剪震撼人心的紀錄片,讓觀眾看見荒野探險者們滾燙的靈魂。
這些便是這三年來,初穗做的事。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秦方好將墊子鋪在離篝火最近的位置,順手遞給初穗一包水水果,“補充點維生素,你最近黑眼圈快掉到下了。”
初穗接過零食包裝袋,金屬箔紙在夜里泛著冷。
“怎麼樣,最后一次任務了,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心。”
秦方好湊近初穗,像大學時那樣,將腦袋靠在初穗肩膀上,語氣粘膩地開口。
初穗在在京北的事,貝荔都跟說過了。
火映得秦方好眼底的笑意格外明亮,見初穗沒回答,手了初穗鎖骨的曬傷:“不過說真的,拍完這次紀錄片,你還打算繼續滿世界跑?”
這個問題讓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溪水在暗汩汩流淌。
“也許會休息一段時間。”初穗輕聲說。
可是休息之后能干什麼呢。
初穗不得而知。
秦方好突然一個擊掌,從初穗邊站起,眼睛亮亮地看著地上坐著的人兒:“跟我回國嗎!”
腳尖踢起幾粒火星,戰靴上的泥點隨著作簌簌掉落,“我爸在國承包了片荒漠,最近在搞生態旅游開發,正缺會拍紀錄片的高手!”
“我再想想。”
聽到要回國,初穗形一僵。
秦方好知道國有的傷心事,所以也沒。
只甜甜地說了句“好。”
——
這次他們的任務是調查一種鳥雀,通過拍攝已經記錄那種的日常生活習慣,將數據帶回總部。
他們在這片雨林蹲了將近一周的時間,才尋到目標。
而今天,是他們記錄的第一天。
按照總部那邊的要求,需要記錄半個月,半個月后,會有總部那邊的人來接手。
而他們團隊,也將在半個月后解散。
因為他們五個里,有三個人只簽約了三年。
秦方好,初穗和Kim。
剩下的Ben簽了終。
萊簽的是五年。
秦方好不打算續約,不放心初穗一個人在這邊,擔心初穗一腦熱繼續續約,所以打算將拐回國。
畢竟,這三年里,親眼見證了好幾次初穗命攸關的危險時刻。
無數次后悔自己將初穗介紹進了這個團隊。
Kim續不續約不管,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合同到期,作為好朋友,不會再同意初穗繼續這般“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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