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下，對面馬路上停著一輛黑邁赫。

駕駛位的車窗降下三分之二。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夾著煙隨意搭在車窗外。

那冷白的修長指間，一點猩紅格外晃眼。

風吹一半，他一半。

猩紅煙火在風中，明明滅滅，就像是他的緒，被挑起，又被理智強下去，如此反復……

男人郁的臉龐沒在白煙霧中，霧氣遮擋了他目的銳利，只剩下一片落寞。

他出最后一沉香條，進煙里，點燃。

這清淺的沉香味，和喬予真的很像。

明明若有似無的，卻讓人一下就上癮了。

說不清哪里好，就是忘不掉。

不過這是最后一了，喬予送的，以后，他不會再用沉香條。

上癮的，都可以戒掉，沒什麼難的。

煙是這樣，沉香條是這樣，喬予，也是。

指間那煙，快要燃盡。

薄寒時用指腹摁滅那點猩紅。

皮被燒灼的痛意，鉆心蝕骨。

煙被丟到窗外。

他在醫院的對面，又逗留了半個小時。

發車子之前，他朝醫院大門口看了一眼。

可他又自嘲的笑了。

是他決定放喬予自由的，可現在，怎麼還會期待喬予追出來？

他一直都知道，在里，他運氣一向很差，不該抱有那種僥幸。

……

一抹穿藍白條病號服的纖瘦影，從醫院大廳跑出來。

與此同時，馬路對面的黑邁赫發引擎，駛黑夜中。

想追上去，問個明白。

甚至想再無恥一點，問他，如果當初是一時糊涂，可以給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但這個無恥的想法，僅僅是轉瞬即逝的，也僅僅是想法。

問不出口。

左口的傷口因為一番折騰，已經裂開，疼的額頭直冒冷汗。

病號服沁出了斑駁的跡。

喬予轉想回病房，眼前一黑，暈倒在醫院門口。

……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早晨。

醫生罵道：“你是真不要命啊，了這麼嚴重的傷，還敢拔掉輸管一個人跑出去，你的傷口撕裂，差點染化膿！要不是暈倒在我們醫院門口，你這條命，難說！”

喬予扯，自嘲道：“就是因為在醫院門口才敢暈倒的嘛。”

“你還有心開玩笑！喬予，你知道你自己得了什麼病嗎？”

“病？我這不是的外傷嗎？”

醫生面很凝重，他翻著幾張片子說：“今早你的全檢查報告出來了，從你的肺CT上來看，不排除有肺癌的可能。”

喬予大腦一瞬空白，“肺癌？”

“你平時有沒有經常發燒冒？或者是有一些不規則的痛？”

喬予細細回想，臉一瞬煞白。

醫生說的這些癥狀，都有，但當時只以為是疲勞過度導致的。

昨晚的痛，是因為肺癌嗎？

醫生打量了一眼，安道：“你還年輕，要積極做治療，今天下午，我會安排呼吸科和外科給你聯合會診，確定一下病。”

喬予靠坐在病床上，目呆滯了好一會兒。

似乎正在努力消化這個噩耗。

可顯然，難以消化。

“你好好休息，別多想。”

直到醫生快要走的時候，忽然問：“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怔了怔，“現在還不好說，你心理負擔也不用太重，等下午聯合會診后再說吧，也許不嚴重呢？”

醫生走了。

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南初。

緩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接起電話：“喂？”

“予予，你怎麼樣了？你怎麼那麼傻啊！薄寒時那麼對你，你干嘛替他擋刀子！他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南初在電話那邊，干著急。

喬予很平和的安：“我這不是還好好的接著你電話嗎？我沒事，除了有點疼之外，其他都好。”

“你還知道疼啊？你怎麼敢沖上去的？我真服了你！”

“我也不知道當時哪來的勇氣，現在想想，后悔了哈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沖上去。”

的語氣，顯得很輕快，聽起來，像是心不錯。

可南初了解，心疼的吐槽道：“你上那麼說，不知道多誠實，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照樣沖到薄寒時前面去！我還不知道你？薄寒時呢，他有沒有守著你，照顧你？”

“他回帝都了。”

南初心態炸了，“什麼！你可是替他擋了一刀欸！往大了說，你現在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能丟下你自己跑了？”

“他給我找了護工。一樣的，而且，護工比他會照顧人，不是嗎？”

“我真是……氣死了！你是欠他，但現在也差不多還清了！予予，你在他面前不要總是那麼卑微好嗎？你要是不他，他又算老幾？”

喬予不想談這個話題了。

問：“相思呢？我這幾天不在帝都，乖不乖啊？”

“相思乖啊，你不用擔心，我這幾天住在自己的小公寓，一放學我就去接，我倆過的不知道多瀟灑。”

“真是麻煩你了，害得你沒法回瀾庭別墅。”

“你說什麼呢？什麼麻煩呀，咱兩什麼關系？再說，就算不是因為相思，我也經常離家出走住自己的房子啊，我跟陸之律……你又不是不清楚，各玩各的，我才不想回瀾庭別墅，那里也能算是我家？”

喬予嘆息，“初初，你以后，別那麼任，要跟陸律師好好的。”

“你怎麼了？好好的說這些，跟代言似的……不對，你不會傷很嚴重吧？我現在帶相思來海市找你！”

“別，我還有力氣跟你打電話，能有什麼事。你別折騰了，我過幾天就能好了，出院了。”

“刀子都進你口了，這可是重大外傷！你別因為放不下相思，就匆匆忙忙的趕回來，你要多住一陣子院，好好養一養，知道嗎？”

喬予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相思在你旁邊嗎？我想和說說話。”

很快，相思被過來接電話。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

喬予溫的笑了，“再過幾天就回來啦，媽媽……也好想你。”

聽到小相思的聲音，忍了那麼久的緒，喬予忽然忍不下去了。

極力克制著，吸了吸鼻子。

母連心。

相思還是聽出來了：“媽媽，你是哭了嗎？”

喬予沒否認，“是啊，一個人在外地出差，好幾天見不到相思，媽媽有點難過。”

“媽媽，你別哭，我干媽帶我去找你。”

“不用，相思，你好好上學，馬上就要上一年級啦，也是個小大人了，以后，不能隨便翹課知道嗎？”

相思努努小，有些失落：“那媽媽你趕快回來，我想吃你做的土豆排骨了，干媽做菜好難吃啊！”

聽著相思的吐槽，南初在那邊氣笑了。

“欸！小鬼！你說誰做菜難吃呢？你這口噴人！我做菜不好吃嗎？昨晚的面條不好吃？”

小相思翻個大白眼，“干媽，你除了泡面泡的好吃，還會做什麼？”

“喂喂喂！我還會點外賣啊！我給你點的兒套餐不好吃嗎？”

喬予在電話這邊，聽著兩人說俏皮話，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