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就姜初念一個人的聲音時不時就響起。

要麼威脅趙賀辛放了，要麼求趙賀辛放了。

徒勞顛簸一整天，昨晚沒休息好。

此刻在神經繃的狀態下，姜初念罵累了，漸漸沒了靜，窩在角落里睡著了。

上山的道路顛簸，狹窄，面包車只將他們送到山腳下。

姜初念再次醒來時，人已經站在一條山路的腳下。

趙賀辛把兩個行李箱扛在肩膀上，走在前面，“跟上。”

跟上？姜初念想，現在跑，是不是還來得及！？

“從這兒到鎮上開車至一個小時，而且沒有車，荒山野嶺也沒有人能跟給你指路。”

趙賀辛頭也不回往前走。

但他似乎能猜，姜初念此刻在想什麼。

錯綜復雜的道路，高高的山林，樹林里時不時傳來一陣陣雜音。

姜初念抱著背包，猶豫了幾秒果斷抬腳跟上趙賀辛。

其實冷靜下來，想，趙賀辛應該不是壞人。

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趙賀辛走了約莫十多分鐘，姜初念就不干了。

“你家到底在哪兒啊？”

“山上。”

“還要走多久？”

一眼看不到頭的彎曲小路，看得姜初念很絕。

“再走二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趙賀辛扛著行李，比辛苦。

但這是他走了二十多年的路，習慣了。

姜初念累得氣吁吁，“難怪你家沒信號，你不考慮把你父母帶到深州去嗎？”

“他們不肯。”趙賀辛悶頭往前走，“在這兒住習慣了，年紀大了念家。”

聞言，姜初念想起當初他們家從江城搬到深州時，姜恒和蘇允柚也不舍得。

著兩條酸的，姜初念憑意志堅持。

終于，又走了十多分鐘，陸陸續續能看到半山腰的房子。

每一戶人家間隔都很遠，此刻是吃晚餐的時間，煙筒冒著裊裊白煙。

這畫面，姜初念只在電視上見到過。

風景是好，但要是真住在這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無法想象——

“娃，帶了朋友回來？”

突然，前方傳來一個聲音，用聽不懂的方言，跟趙賀辛打招呼。

趙賀辛同樣用方言回答，“不是，……”

“好咧好咧，我知道。”那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人，高興得合不攏，打量姜初念。

出于禮貌，姜初念沖對方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漂亮的咧。”

人夸贊了句，然后走了。

趙賀辛也往前走。

姜初念追上他問，“剛剛那人說什麼？”

“說，你長得漂亮。”趙賀辛實話實說。

側目看了姜初念一眼，見姜初念高興地嗞著牙就樂，他又添了一句。

“能賣個好價錢。”

姜初念頓時不笑了，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盯著他。

又過了約莫十來分鐘，姜初念正往前悶頭走著，就看到趙賀辛突然停下來了。

他將肩上的兩個行李箱放下，徑直朝前走。

姜初念停下，視線追隨著他前行，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淺灰襯衫，滿頭白發的男人從分叉的小路走過來。

“爸。”趙賀辛喊了他一聲后，繼續往小路上走。

在那男人后面，還有一個穿著淺綠方格子半袖的人，兩鬢白發，較黑。

但是能看得出五很致。

“媽。”

趙賀辛說完，指了指站在原地的姜初念，用方言說著什麼。

趙賀辛的父親沖姜初念笑了笑，然后扛起兒子丟下的兩個行李箱就走。

姜初念趕忙上前，“叔叔，我自己來吧。”

“不用，我能扛。”男人方言回答，姜初念聽不懂。

只能跟著，求助的目看向趙賀辛。

“娃，快回屋。”趙母上前迎了姜初念兩步，拉著朝不遠的小木屋里走。

走上岔路小坡，一整片的水泥地映眼簾，整排四間的水泥房子干凈整潔。

趙母說著什麼，奈何姜初念聽不懂，只能干笑。

好在有趙賀辛‘翻譯’。

“我媽給你收拾了房間采最好的一個房間，知道你來，連夜做了一床新被子。”

好在今天天氣好，趙母還將新被子拿出來曬了。

曬過的被子有一淡淡的味道，上去很暖，很蓬松。

姜初念被安置在最東邊的房間，整個房間都是那味道。

“這不行，我隨便住一下就可以，不能占了叔叔阿姨的房間。”

姜初念看了一眼整潔的房間，轉又退出來。

但趙母很快又重新把拉進來。

“這是我的房間。”趙賀辛從一旁解釋，“平時我不在，他們也不住。”

姜初念‘哦’了一聲，跟著回屋，“你的房間我就不客氣了。”

趙賀辛：“……”

趙家夫婦提前準備了飯。

腌制的臘，魚，還有玉米，紅薯，都是一些姜初念不常吃的東西。

不知是太，還是趙母的手藝好，姜初念吃了不。

覺得很好吃。

吃過飯，姜初念想幫那個收桌子。

但是趙家夫婦把當菩薩一樣供著，啥也不讓干。

趙父從院子角落的一口井旁邊折騰了一會兒，撈上來一個西瓜。

趙母切了，放在盤子里，端到院子的小石桌上，讓姜初念和趙賀辛去吃西瓜。

“你不過去幫忙啊？”

姜初念見趙賀辛跟一起坐著吃西瓜，忍不住問。

這樣的環境，能供出趙賀辛上大學，而且還是名校。

趙賀辛自己聰明是肯定的，但父母的支持不了。

覺得老兩口肯定非常不容易。

本以為趙賀辛是恤父母，回到家里什麼都干的人。

誰知道，跟大爺似的？

“他們干了高興。”趙賀辛看著父母忙碌的影，“他們干不了的，會喊我。”

好不容易把趙賀辛供讀出來，趙家夫婦心里高興。

可趙賀辛去外地上班，一年回來不了兩次。

他們想念，舍不得再讓趙賀辛干活。

他們伺候兒子，心里高興滿足。

趙賀辛就滿足他們，然后做一些他們做不了的事。

例如腳下這塊石灰地。

是趙賀辛去年回家，從山下運了很多次水泥，一包包扛上來，自己弄的。

“你媳婦呢？”姜初念想了想問，“剛剛從山下上來，路過了好幾個人家，哪一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