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來到樓上，強撐著疲憊把人抱著，“不吃關東煮就不吃了，我讓人在熱飯菜，待會兒下去吃點兒。”

已經洗過澡了，就這麼著躺在床上，畢竟才十九歲，哪里能想那麼清楚明白呢，只知道趙琳不喜歡自己。

悶在床上，語氣也悶悶的，“不吃了。睡覺吧，裴寂。”

裴寂坐在床邊，將一把薅起來，“是我想吃，大小姐，陪我吃點兒可以嗎？我快死了，開了一天的會，到現在還沒吃一口飯呢。”

騙的。

他開了一天的會，晚上又去見合作商，一直都在應酬，回來上都是酒味兒。

但溫瓷天真，信了，聽到他沒吃，馬上就起。

半小時后，裴寂將人牽下去，看到幾乎狼吞虎咽，覺得好笑，“怎麼這麼？我聽秦薇說，那天請你吃的很貴，特意提前好久定的餐桌。”

此前沒見過那樣的繁華，只記得局促，現在想起來依舊如芒在背。

但裴寂這兩年已經晉升新貴，舉手投足已經是別人不敢直視的氣勢，現在再加上裴家的背景，他整個人都從容驕傲，他一躍為金字塔頂端的人，躍得太快，忘了顧及溫瓷的小心思。

而被人家隨手展現出來的東西碾碎了尊嚴，逐漸不敢要求太多太多。

這兩天都難，輾轉反側的難，卻又不好跟人傾訴。

因為細細想來，會覺得自己是個糟糕的人，畢竟秦薇是真心請吃東西，只是人家平常的一頓飯，讓自卑了而已，要是把這種不舒服強加到秦薇的上，那真的太糟糕了。

“溫瓷，怎麼不說話了？你要是想再吃，我個時間。”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要陪就永遠都是個時間了呢。

他真的很忙，有時候忙到幾天都見不到人影，而像是被人忘了似的，只知道傻傻的在原地等。

從知道他是裴家爺開始，周圍就總有人跟，趁早要一筆錢走人，裴家這樣的家庭不會接一個普通家世的人。

可不甘心。

就在原地，等他回來。

只要他回頭，就總能看到。

裴寂看一直低頭吃東西，眼眶紅紅的，敲擊鍵盤的手一頓。

“我回裴家這幾天，你好像一直都不高興，家里誰為難你了，對你不好？”

又喝了一口湯，搖頭。

裴寂過旁邊的紙巾，給拭角，“我現在這麼忙，都是為了咱們的未來，你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發消息。”

但他每天要開那麼多會，有時候是連軸轉，瞄手機的空隙都沒有。

溫瓷點頭，他越走越遠的恐慌始終將籠罩著。

類似這樣的景實在是太多了，悄悄跟裴寂說，他媽媽有點兒兇。

裴寂卻笑，將抱，“是你太膽小了，其實我媽人很好的，是不是是貴婦，你以前沒接過這樣的人，不敢跟說話？你就當是普通人就行，沒那些臭脾氣，我爺爺也是，就是個普通老頭兒。”

只是他們在裴寂的面前表現得溫和普通，宛如一家人。

在的面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不敢說話，于是裴家人更有理由討厭這樣的膽小擰。

趙琳甚至直接當面說：“上不得臺面。”

是啊，明明在故意霸凌，嚇唬，卻指責十九歲的上不得臺面。

溫瓷這會兒坐在汽車上，發現自己好像變了。

以前看到裴寂跟秦薇站在一起，總會用過去的好來給自己療傷消毒。

但現在只要看到那兩人，似乎想起的是這幾年里的種種委屈。

那種委屈后知后覺，一想起來就在心口洶涌。

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好像沒那麼裴寂了。

以前太了，所以從不覺得辛苦，只要他肯回來，就高興。

現在沒那麼了，才覺得曾經是多傻。

兩人的差距從七年前就已經存在了，居然就這樣，在這樣的委屈里堅持了七年，舍不得放手。

溫瓷，真是太傻了。

*

裴寂這會兒坐在辦公椅上開會，這是臨時追加的會議。

開完已經是三個小時后了，而秦薇就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

很有分寸，沒有進這辦公室，畢竟頂層現在還有人。

得為裴寂的名聲著想。

裴寂擰了擰眉心，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心里劃過一種恐慌，是那種即將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恐慌。

他將背往后靠，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是留在王柴村的人打來的。

“總裁，我們調查過那所謂的藏閣，最初那房子是村民的，后來賣給別人了，但因為當時的土地買賣還沒那麼完善，直接給的幾萬塊錢的現金，連合同都沒有，而且除了王曉峰之外，村里的其他男人都沒靠近過那個藏閣，當初藏閣里裝修得很豪華，后來一把火燒了，導致我們也沒從里面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村里的其他人，不管是老人還是中年，都沒怎麼見過出那里面的男人的樣貌，只說每次都是豪車，至于花錢就能睡的事兒，是他們胡編造的，但那個人確實經常懷孕。”

村里的流言蜚語本來就厲害，而且男人很擅長造這種謠言。

何況那個人確實漂亮，見過的人都說，那不是人的長相。

這麼漂亮的人被養在鄉下，又總是出不同的男人，可見那些年的謠言有多離譜。

可畢竟過去十幾年了，他們真沒調查出什麼線索。

只有一個可能，藏閣的背后不是普通人，而且早就把一切抹得干干凈凈。

裴寂的語氣很淡，跟那邊說道：“那就先回來吧，回來前把那個王洋廢了。”

免得之后又跑來帝都惹人心煩。

“好的。”

掛斷電話后，裴寂心里依舊不安，他起往外走，看到秦薇安靜的坐在椅子上，擰眉，“你還沒走？”

將上的服攏了攏，一副弱不經風的姿態，“嗯，墨川的生日聚會不是快了麼？剛剛順便跟他們在商量，這次弄個什麼流程。”

裴寂走向專用電梯，秦薇跟上，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