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握著桌上保溫壺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順帶上下掃了黃向春一圈。

黃向春還等著認錯呢，見這把自己從頭到腳掃一圈還充滿批判的眼神，頓時臉就綠了：“你這是什麼眼神？！”

舒念喝了口水，嗓音淡淡的：“我看你穿得多的啊，怎麼沒見你多生幾個呢？”

黃向春震驚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大一雙打了無數除皺針都蓋不住魚尾紋的眼睛看著。

桑白也驚住了。

舒念慢條斯理的喝水，聲音同樣慢條斯理：“是生不出來嗎？還是不想生？哦，原來是死了老公。”

桑白曾跟淺淺聊過他的家庭。

他說他是單親家庭，父親早亡，母親一個人又要養他，又要承失去父親的痛苦，經年累月的，格有點怪，讓多諒。

他說母親養他長大，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才拼了命的討好黃向春，以為只要過了黃向春那一關，從此和桑白盡是坦途，哪怕在黃向春這里到很多委屈，依舊熱沸騰。

現在想想，有當時那忍耐力，干什麼都會功的。

現在和桑白分手了，今天就不忍了。

從前的那些委屈如水般涌來，用了最惡毒的話嘲諷黃向春，有種大仇得報的快。

是快樂了，旁邊的桑白和對面的黃向春都僵了。

好半晌，桑白才扭過來奪走手里的水杯，抓住的手腕冷道：“舒念，你是這麼跟我媽說話的？”

黃向春慢慢緩過神來，忽然手拿起面前的水杯往舒念臉上潑。

舒念偏了一下頭，水一半潑在臉上，一半潑在桑白臉上。

黃向春氣得臉幾經變化，面目略顯猙獰：

“行啊，舒念，有段時間不見，長骨頭了？”

一手指著舒念，扭頭對桑白控訴：“我都跟你說了這個人心不正，讓你離遠點，你怎麼跟我說的？”

“你說心思單純，就是人執拗了些，娶進門一定會孝順我，比那些千金小姐會伺候人。”

“我聽了你的話，都接了，本來過了年就要準備你和的婚禮，現在好了，沒通過我的考驗，惱怒了。”

舒念沒管臉上留著的水，看著黃向春聲聲控訴，很容易就想明白這些話是在誅心。

供著黃向春這些年都沒得個正臉，今天不給臉了，反而說本來是要讓轉正的。

這話就像，你在公司恭恭敬敬伺候著領導，供奉著總裁，忽然有一天你朝總裁發飆了，他告訴你，原本你通過這次考驗就給你升總經理的。

這換哪個打工人不崩潰。

黃向春要的就是這樣誅的心，讓悔得半夜都要坐起來拍大的程度。

舒念從紙盒里出一些紙臉上的水漬。

桑白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巾，站起來上的水，臉也沉得能滴水。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跟你兒子一個月前就已經分手了。”

反正桑白今天就是帶來給他媽打個預防針說他們已經分手了，既然他不說，那就先說了。

桑白的臉更沉了，沉聲喝道：“舒念！”

倆人私下鬧就算了，還鬧到他媽面前來！

他今天帶過來見他媽就是想緩和一下倆人的關系，誰知道變本加厲。

懟他就算了，還這麼說他媽！

簡直可惡！

“適可而止。”他厲聲呵斥完，冷聲一個字一個字的無比清晰，“給自己留條后路。”

他在警告，以后還想跟他走下去就別把路走死了。

他又加了一句：“你也有父母，別說話那麼難聽傷我母親的心。”

這句就是威脅了。

舒念定定看了他幾秒，起，繞過他走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后有聲音追上來。

桑白抓住的手腕：“我買了些東西放在后備箱，你提著進去，就說是你買的，給我母親道個歉。”

“然后呢？”舒念仰起頭看他，“然后再聽你媽辱我？桑總，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今天是配合你來跟你媽說清楚的，不是來聽說教的。既然說清楚了，我就走了，以后你們之間的恨仇煩請不要再來擾我。”

用力掙桑白的鉗制。

桑白眸底是藏不住的霾，“你在我媽這里都快要功了，今天又忽然來這一出，你又想耍什麼手段？”

舒念被他的過度自信逗笑了：“桑總，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掙他的鉗制，轉攔了個出租車，頭也不回的鉆進去。

出租車揚長而去。

桑白沉著臉走回去。

黃向春怒氣未消，服務員上的菜差點被掃下去，被桑白及時攔住了。

“媽，都走了，你再生氣有什麼用？”

黃向春怒容對著他：

“你看看，你找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本來我都打算接了……你叔叔伯伯們對你多有忌憚，我想著你娶個沒名沒姓的也好，老婆娘家沒后臺，他們忌憚你，這樣你也自由點。”

“結果倒好，直接出真面目了！”

“沒爹沒媽的野種就是上不了臺面！你趕跟分開，我看著就來氣！”

桑白了，終究是沒說話。

等黃向春稍微平靜點了，他才拿起公筷給夾菜。

黃向春邊吃邊問他：“那個野種今天說你們分手了？”

桑白“嗯”了一聲，“鬧了好久了，搬出去住有段時間了。”

“難怪呢，你沒去哄，估計下不來臺了。這麼多年了，有點怨氣也正常。但是……”

黃向春用力了一下米飯。

“沖我發脾氣可就發錯人了！你先不要理，等回來找你的時候，你非得把拎到我面前跪下道歉不可！我這次非得好好治治病！”

桑白沉默夾菜，半晌才又“嗯”了一聲。

“你別吃了，趕回去換件服吧。馬上過年了，事還多著呢，別生病了。”

桑白吃了兩口飯就走了。

舒念回到柏華府時還早。

被潑了一大杯水，服有點了，回來路上吹了點風，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