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路上,車載電臺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
季臨川雙手穩穩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隨著節奏輕叩。
鹿鳴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緒卻還停留在山莊的點點滴滴,指尖無意識揪著擺褶皺。
季臨川聲音溫和,打破了車的寧靜,“今天正好是你產檢的日子,先去趟醫院?”
鹿鳴轉過頭,對上他專注開車的側臉,“不用這麼麻煩,你工作那麼忙,我可以自己去。”
“沒關系,我今天休。”季臨川握方向盤的手收,“而且,我希能陪著你,確保一切順利。”
鹿鳴聞言,心里泛起一異樣的溫暖,輕輕“嗯”了一聲,又將頭轉了回去,臉頰微微發燙。
市婦保健院的走廊上,消毒水味混著淡淡的玉蘭花香。
季臨川陪著鹿鳴在候診區等待,指尖無意識挲著產檢手冊的殼封面,時不時低頭看看時間。
到他們時,他自然地扶著鹿鳴起,步頻刻意放緩半分,與保持著恰到好的距離。
B超室里,冷白的燈傾瀉而下。
鹿鳴躺在檢查床上,緩緩掀起擺,出微隆的腹部。
季臨川站在儀旁,目專注地盯著顯示屏。
隨著探頭在鹿鳴腹部移,顯示屏上漸漸出現模糊的影像。
醫生仔細觀察著,指尖輕點屏幕:“胎兒發育得很好,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比實際孕周還偏大幾天,看來準媽媽營養吸收得不錯,孩子爸爸照顧得很用心啊。”
鹿鳴微微一僵,下意識去看季臨川。
只見他神自若,溫聲說道:“都是應該做的,只要和孩子健康就好。”
他的目在掃過屏幕時,落在那團小小的廓上,停留了兩秒。
“現在已經能看清大致廓了。”醫生放大影像,“看這小手小腳,長得真秀氣。”
轉頭對鹿鳴說,“你平時要多注意左側臥,對胎兒供好。”
鹿鳴點頭應下,目卻忍不住又看向季臨川。
他微微頷首,正專注聽著主治醫生的囑咐,下頜線條繃,眸認真。
檢查結束后,鹿鳴坐起,季臨川立刻遞上紙巾。
兩人拿著檢查單走出診室,在樓梯口迎面撞上心打扮的宋時微。
穿著修的連,踩著細高跟,手里捧著一束百合。
看見鹿鳴和季臨川并肩走來,臉上立刻浮現出甜的笑容。
“鹿姐姐,這麼巧啊。”的目掃過鹿鳴手中的檢查單,“這是來產檢的?”
鹿鳴把報告塞進包里,沒有搭話。
宋時微卻不依不饒,語氣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鹿姐姐可真幸福,男朋友工作這麼忙還陪著來產檢。”
故意將“男朋友”三個字咬得很重,眼尾余瞥向一旁的季臨川。
鹿鳴看了一眼,聲音清冷:“宋小姐又有什麼事?”
宋時微捂著輕笑,目在兩人之間游移:“我能有什麼事,就是好奇。”
“你這孩子都四個月大了吧,怎麼還是男朋友?不打算結婚嗎?”
“我的事,不需要你心。”鹿鳴語氣冷淡。
“我這是關心你啊,”宋時微假惺惺地說,“畢竟人的青春可耽擱不起,等肚子大了,婚禮可不好籌備,穿婚紗多難看啊。”
季臨川站在鹿鳴側,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場:“我們的人生規劃自有安排,何時結婚、如何籌備,都在計劃之中,不勞宋小姐費心。”
“宋小姐的關心,還是留給自己比較好,我。”
宋時微臉一變,很快又恢復如常:“那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但我這也是好心提醒。”
“既然你們這麼好,那鹿姐姐還是要注意些,別老是和別人的未婚夫單獨見面,免得季醫生知道了會不開心,被人誤會了,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啊。”
鹿鳴心里一,下意識看向季臨川。
他依舊保持著從容的姿態,目平靜,卻帶著冷意:“宋小姐,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好。”
“宋小姐如果這麼關心別人的生活,不如多花些心思在自己的婚約上,畢竟你未婚夫的言行,或許更值得你關注。”
說完,他不著痕跡地將鹿鳴往自己邊帶了帶,語氣依然溫和:“走吧,該去拿藥了。”
季臨川不再理會,側護著鹿鳴,攬著的肩往樓下走去。
一路上,季臨川雖然面平靜,卻始終沉默不語。
鹿鳴側頭看他,心里七上八下。
在停車場,季臨川替鹿鳴打開車門。
鹿鳴坐進車,看著他繞到駕駛座,系安全帶的作利落又流暢。
車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鹿鳴絞著手指,鼓起勇氣開口:“那天和時野見面,不是我主的,是他……他強行拉我上車的,非要為之前的事道歉。”
季臨川發車子的作頓了頓,轉過頭看向,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你這是在向我解釋?”
鹿鳴抿了抿,有些局促地避開他的目,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季臨川目溫而堅定,手了的發頂:“我知道,我相信你。”
鹿鳴一怔,著他認真的眼神,心里某最的地方被輕輕,“你……都不問我發生了什麼?”
季臨川眸沉靜,聲音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你愿意說,我就聽著,但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這邊。”
“而且,我了解你。”他側過臉,目平靜如水,“如果你還對時野有留,當初就不會簽字離婚,知道自己懷孕就會第一時間找他復合,而不是獨自承這一切。”
鹿鳴攥安全帶,間泛起酸。
車載電臺的音樂聲變得模糊,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真的有人,無需任何解釋,便將信任毫無保留地付,篤定地選擇站在這邊。
鹿鳴緩緩轉頭看向他,暖黃的路燈過車窗灑進來,將季臨川的廓鍍上。
眼眶發熱,酸的緒漫上來。
兩人目在空中相撞,像是有電流無聲蔓延,季臨川眼底的溫幾乎要溢出來。
想起B超室里,他盯著屏幕時專注的側臉,想起他接過產檢手冊時理所當然的姿態。
許久,鹿鳴輕聲說了聲,“謝謝。”
季臨川啟車子,“不用和我說謝謝,我說過,會護著你和孩子,就一定會做到。”
鹿鳴著他映在車窗上的倒影,嚨像被堵住般,只輕聲“嗯”了一下。
那些在山莊里無微不至的照顧,深夜為熱湯的背影,此刻都化作這句話里沉甸甸的重量。
車窗外的過玻璃灑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穩穩地籠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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