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坐在家里的書房，對著電腦修改方案，手機屏幕亮起，是季臨川發來了消息：

【最近有部老電影重映，戰爭題材，要來我家看嗎？】

猶豫再三，回復：【好。】

季臨川家的門虛掩著，推開，暖黃燈漫出來。

他穿著淺家居服，發梢還沾著水珠，顯然剛洗完澡。

茶幾上擺著切好的水果和兩杯冒著熱氣的姜茶，電視屏幕正播放著電影開場前的廣告。

“坐。”季臨川指了指沙發，自己背對著整理DVD碟片。

兩人在沙發坐下，中間隔著半臂距離。

戰爭片的槍炮聲在寂靜里炸開，鹿鳴盯著屏幕上紛飛的彈片，余卻總不自覺飄向旁的人。

季臨川坐姿端正，右手無意識挲著玻璃杯，指節泛白。

“你今天很安靜，是不是有心事？”電影演到第三十分鐘，鹿鳴終于開口。

季臨川推了推眼鏡，沉默許久才開口：“我媽回去說了我們的事，我爸不信。”

“說現在的年輕人就用假應付催婚，他不信我真的找了個朋友。”

“要怎樣才信？”

“他要我拍接吻的視頻發給他，證明是真，還不要照片，怕我搞借位那套。”季臨川的聲音低沉下去。

“這……”

鹿鳴的手指攥了抱枕。

“我拒絕了。”季臨川輕笑一聲，“我媽說不用管，我爸那邊會解決。”

“如果不證明，你會不會……”鹿鳴抿了抿，“被家里安排相親？”

“沒關系，我自己能理。”

季臨川總在最需要時出現，數不清他幫了多次，每一次手，都帶著恰到好的溫度。

此刻他低垂的眉眼，像極了被雨淋的。

“拍吧。”話出口時，鹿鳴自己都嚇了一跳。

季臨川轉頭看，琥珀瞳孔里映著漲紅的臉。

攥抱枕，聲音低低的，“就當……還你人，幫人總要幫到底。”

“你確定？”季臨川盯著泛紅的臉蛋，聲音有些啞。

“確定。”鹿鳴強作輕松地聳肩，“我和季阿姨見過面，現在換人也來不及了，本糊弄不過去。不拍的話，你爸肯定會追著問，反而容易穿幫。”

季臨川垂眸盯著手機鎖屏，電影藍在他側臉明滅。

十秒后，他結滾著點頭：“好。”

他將手機架在茶幾邊緣，鏡頭對準兩人，襯衫袖口落半寸，出腕間淡青管。

季臨川已經摘掉眼鏡，靠近時帶起雪松混著消毒水的氣息，鹿鳴能看清他睫上細小的絨。

“閉眼。”他聲音沙啞。

鹿鳴乖乖閉上眼睛，到面前的男人正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拂過的面龐。

心跳不控制地加速，的耳尖紅的滴。

瓣相的瞬間，鹿鳴攥了他前的衫。

他的吻帶著試探，很輕，像羽拂過，卻讓像踩在融化的春雪里，連膝蓋都泛起麻。

吻了有十分鐘，兩人才分開。

鹿鳴無意識靠近他懷里，低著氣，清麗的臉蛋比先前更紅。

季臨川低頭盯著潤澤的紅，眼底翻涌著暗，結滾了又滾。

他沒有放開，反而緩緩靠近，琥珀的眸子注視著：“小鳴……”

鹿鳴抬眸看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給一種季臨川又要吻的錯覺。

季臨川靠近的耳畔，聲音低得近乎呢喃，“我們假戲真做吧。”

“什麼……”

鹿鳴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住。

投影儀的藍在季臨川臉上明明滅滅，映得他眼底的認真清晰可見。

“小鳴，我喜歡你。”

“我也說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每天最盼著見你，看你笑就跟著開心，你皺眉我的心也會變得不好，你委屈我會憤怒，本來只是演戲，可現在每次靠近你，心跳都不控制。”

他的額頭抵上來，呼吸掃過發燙的皮，“我不想當假的了，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名正言順的保護你，護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鹿鳴眼里掠過不可思議，心臟不控制加速。

沒想到，季臨川會喜歡上，給表白……

他怎麼會喜歡呢。

可季臨川眼底的認真，不像在開玩笑。

“小鳴，我們試試，好嗎？”季臨川輕輕抬起的下，琥珀的眸子凝著千萬分的真誠。

鹿鳴卻別開臉，苦笑道：“太晚了……季臨川，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這句話像是用盡全力氣，垂著眼睫，不敢看季臨川驟然黯淡的眼神。

“小鳴，你對我沒有一點點喜歡嗎？”季臨川看著的側臉，聲音染上低落。

“我……”鹿鳴咬。

沒有回答，季臨川眼里卻浮現欣喜，握住的手，“小鳴，你對我也是有覺的，對不對？”

鹿鳴沒有否認。

這些年經歷的惡意太多，季臨川就像照進黑暗世界里的一束。

可他太優秀了。

配不上。

房間里沉默在彌漫。

“沒關系，你不用急著給我答復。”季臨川抬手將的碎發拂到耳后，輕輕開口，“我會一直等，等到你真正上我，愿意答應我的那一天。”

鹿鳴搖頭，聲音苦，“季醫生，你值得更好的人，我配不上你。”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季臨川認真道。

“我懷孕了。”鹿鳴還是決定如實相告，不想耽誤季臨川這麼好的人，“是我前夫的，在厘島失蹤的那幾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這句話像是一顆重磅炸彈，瞬間讓整個客廳陷死寂。

季臨川神凝滯。

他的反應在鹿鳴的預料之中。

鹿鳴從沙發上起，低聲道，“我以前流產過，醫生說這次再流產的話，我以后很難再有孩子了，所以……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獨自養。”

說完，準備離開。

“小鳴。”季臨川跟著起，拉住的手腕，磁的聲音帶著兩分驚喜，“我還以為你會因為這個孩子，要和你前夫復合，原來不是。”

鹿鳴轉看他，有點懵，“什麼意思？”

“單媽媽很辛苦，你不該給孩子找個爸爸嗎？”季臨川眼眸溫，“如果你愿意，我會把這個孩子視如己出。”

這句話讓鹿鳴眼眶發熱，眼底溢出淚。

卻搖頭，聲音哽咽，“不行……這對你不公平。”

“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季臨川把抱進懷里，“我你，自然你的一切，相信我好嗎？”

“不行。”鹿鳴紅著眼推開他，“你出優渥，前途明，而我……滿狼狽，我們不合適。”

咬住下，轉沖向門口，“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我們都當沒發生過吧。”

鹿鳴回到家里，坐在地毯上。

輕輕瓣，這里還殘留著薄荷的清涼。

“季臨川，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這樣的。”

鹿鳴用手捂住臉，終究沒忍住哭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