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招牌將整條街照得如同白晝。

街邊小店的霓虹燈牌次第亮起，烤串的香氣混著炸的脆聲響撲面而來。

鹿鳴稔地穿過油亮的塑料棚，季臨川的牛津皮鞋踩過黏膩的地面時微微發滯。

在烤面筋攤前突然停住，盯著鐵架上油花四濺的面筋眼睛發亮，“老板，來兩串！”

烤面筋在炭火上滋滋作響，鹿鳴踮腳接過老板遞來的兩串，金黃的油珠順著竹簽往下滴。

“給你！”轉遞出一串又突然回手，“等等，你們醫生不是都有潔癖嗎……不會嫌棄這些路邊攤不衛生？”

季臨川從指尖走竹簽，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偶爾破例沒關系。”

他咬了一口，“味道不錯。”

穿過三條小巷，天大排檔的霓虹招牌刺破夜，鹿鳴門路地朝老板喊：“三斤麻辣小龍蝦，二十串羊，兩瓶啤酒！”

季臨川穿著定制西裝，金眼鏡被熱氣蒙出薄霧，和周圍穿汗衫的食客們格格不。

他看著鹿鳴卷起襯衫袖口的利落作，低頭解開西裝袖扣。

當他學著撕開一次筷子包裝時，骨節分明的手指著糙的竹筷，這個畫面荒謬又和諧。

小龍蝦端上桌時，紅油在白熾燈下泛著琥珀。

鹿鳴遞來厚實的塑料手套：“別客氣，這樣的驗對于季醫生可不多。”

季臨川輕笑，指腹蹭過遞來手套的邊緣。

的指甲染著淺，指尖沾著湯，卻靈活地掀開蝦殼，蝦完整地落在碗里。

季臨川確實剝得認真，剝蝦的作準得像在做手，蝦完整地堆進鹿鳴碗里。

“你自己吃呀，別都給我。”鹿鳴把啤酒推過去，“喝點？”

季臨川搖頭：“待會還要開車。”

“慢點喝。”他按住鹿鳴又要舉向邊的啤酒杯，“明天還要上班。”

“我心里有數的。”鹿鳴眼睛明亮，仰頭喝下一整杯。

酒水順著流到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慢慢又過鎖骨，流進領里。

季臨川結滾，別開眼，用公筷替夾了塊豆。

遠傳來糖畫攤子的銅鑼聲。

鹿鳴作頓住，猛地站起：“你在這等我一會！”

“鹿鳴……”話音未落，人已經沖進熙攘的人群。

半小時后，晶瑩的兔子糖畫晃到季臨川眼前。

季臨川抬眼，“你回來了。”

鹿鳴哭著兔子糖畫，笑得眉眼彎彎：“給你，我記得你屬兔對吧？”

糖畫在燈下亮。

季臨川眼里閃過一驚訝，“給我的？”

“對呀，吃過嗎？你嘗嘗。”鹿鳴把糖畫遞進他手里，“這家糖畫攤是我高中最，之前消失好久，終于重出江湖了。”

用竹簽了糖畫耳朵，“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樣，就是排隊的人太多。”

季臨川轉著糖畫竹簽，看糖在路燈下折出細碎芒：“你高中常來？”

“嗯！”鹿鳴的聲音混著晚風飄來，“那時候的零花錢大多都用來買這個了。看到那棵槐樹沒？我總躲在后面吃，怕被我媽逮到，我當時正是換牙期，不讓我吃甜食。”

“還有一次月考沒考好，我就躲在槐樹后面哭，老爺爺看到了，還多送我半塊糖。”

含笑的眸子看向，“你呢？你的高中生活是什麼樣的？”

季臨川轉著手里的糖畫：“沒有你快樂，每天做不完的課業，學不完的興趣。”

“也不算太壞的事，不然哪有現在這麼優秀的季醫生啊，你說是不是？”鹿鳴笑著夸贊。

季臨川輕笑，“也算吧。”

吃完東西，兩人又逛了一會兒，便回到了車里。

鹿鳴有點困了，不知不覺睡著，發散在肩頭，睫在眼下投出小片影。

季臨川調低空調溫度，把副駕座椅緩緩放平，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上。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

不知多久后，終于進了小區。

停好車，季臨川扭頭想醒鹿鳴。

鹿鳴睡得很沉，許是喝酒的原因，臉蛋紅撲撲的，看上去很可。

季臨川不自覺盯著看，手無意識的臉頰。

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眸微變，手了回來。

最終，季臨川沒醒鹿鳴，而是抱回了家。

睡得太沉，連他抱起時的作都沒醒來。

電梯上行時，鹿鳴在他懷里咕噥了一句，過他的鎖骨，留下淡淡的口紅印。

季臨川驀地繃。

到了家門口，季臨川輕聲喚：“鹿鳴，按指紋。”

迷迷糊糊睜眼，出食指在他眼前晃。

季臨川失笑，握住那只微涼的手按在指紋識別區。

他把輕輕放到床上。

摘掉耳畔搖搖墜的發卡，指尖到耳垂時，鹿鳴突然抓住他手腕：“季臨川……”

他呼吸一滯，卻發現只是夢囈。

他輕輕出手，替掖好被角，在寂靜的房間里低聲說：“晚安。”

床頭燈調到最暗。

季臨川在門口駐足片刻，最終輕輕帶上門。